第126章 发泄
房间内没有开灯，唯有微弱的月光洒入，空气仿佛凝滞，连尘埃都变得缓慢。
藤原杏的视线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神崎凛的位置。
她跪坐在那里，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恍若环境的一部分，连存在本身都不带来任何波动。
藤原杏抿唇，没有开口出声。
脚步轻轻，缓缓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动作一丝不苟，如同曾经无数次练习过的礼仪。
将手中的和服轻轻展开，黑色的绸缎在月光下泛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神崎小姐，明天就到着装的时候了，要不再试一下和服？我又为您完善了细节。”
声音低缓而稳重，仿佛生怕惊扰到眼前那沉静如水的少女。
然而，房内依旧死寂一片，唯有夜风轻拂纸门，发出细微的声响。
藤原杏垂眸，指尖抚过和服的布料，语气柔和而坚定：
“这件黑色的和服，是专门为您定制的，黑配金，低调而高贵，既庄重，又能衬托您的气质。肩线裁剪精确，腰部的束带恰到好处，既不过于紧绷，也不会松垮，保证行动的舒适。
更重要的是，它不需要任何繁杂的装饰，单单是这份纯粹的黑色，便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
房内仍旧安静，神崎凛未曾回应，甚至连微微抬眼的动作都没有。
她仿佛一尊雕像，静默地坐在那，宛如这黑暗的一部分，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人，还是夜色中的幻影。
藤原杏没有将和服放下，而是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女。
神崎凛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冷淡而朦胧，五官精致却不带任何柔和感，宛如精雕细琢的寒玉。
她的肤色偏白，衬着身上的黑色长袖，仿佛夜色下的冷月，不染一丝烟火气息。
眼睛微微垂下，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姬式长发顺滑地披散在背后，丝毫没有凌乱之感，每一缕黑发都顺服地贴合着她的肩膀和后背，与这寂静的夜晚连为一体。
“……”
藤原杏思索片刻，目光未曾移开，她试探着开口：
“明天……那个叫东野凉的人也会来吧？”
寂静被打破的瞬间，神崎凛终于有了动作。
她抬起眼，目光冷锐而迅速，宛如刀刃划破夜色。
“你调查我？”
藤原杏并不畏惧，依旧端坐着，语气从容：
“身为神崎小姐的侍者，自然要关注您的身边人，这只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
神崎凛的眼神微微收敛，语调平静如常：
“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您知道的，像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安分的。”
藤原杏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头疼：
“要是明天出现什么变故，可麻烦了，所以是个需要重点关注对象呢。”
神崎凛的目光转向窗外，夜色深沉，风吹过树梢，影影绰绰：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明天过后，一切都尘埃落定，一切……也都结束了。”
“神崎小姐有信心自然是好的，身为侍从也能更好地完成使命。”
藤原杏的眉头皱起：
“结束之后不也是新的开始？后续神崎小姐准备……”
关于这点她之前没有多问，这也并非是应该知道的，身为下属要摆正自己的定位。
不过，明天之后的事情，也要打听打听，好提前做准备。
“……”
神崎凛没有回应。
“？”
藤原杏盯着她，沉默几秒，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露出惊讶：
“难道您没有……”
神崎凛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并不在意这个话题。
藤原杏睁大眼，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声音提高了一些：
“为什么？！”
音调比预想中更高，回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震荡着，仿佛连黑暗都被这情绪搅动了一丝。
手缓缓收紧，指节泛白，甚至能感受到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
如果再用力一些，甚至会渗出血来。
“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明明努力了那么长的时间，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明明……”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神崎凛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淡，语调未曾改变：
“这样不是对你更好？”
藤原杏睁大眼睛：“诶！？”
神崎凛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她，语气却依旧平静：
“你不是从小期盼着这些吗？现在你都这个年纪了，错过这个机会，可没有下次了。”
“……”
藤原杏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反驳。
神崎凛微微偏头，视线幽深，声音缓缓落下：
“藤原家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就没有想过当当主人？不想将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都踩在脚下？”
藤原杏低垂着眼，沉默片刻，似是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片刻后，她终于轻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想啊，很想，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了！”
她的脸上已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的细纹延展开来，仿佛一张被时光雕刻出的画卷。
“如果我是在你这个年纪，或许还有这个冲劲，也有后续的布局和规划……”
藤原杏从未结婚，她们这家也变成了藤原家的分支，还是要绝后的那种。
她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怅然：
“再说，当狗又有什么不好？只需要紧紧盯着主人的骨头，会摇尾乞怜就好了！”
抬眸看向神崎凛，嘴角的弧度似讽似叹，“不仅在这几个家族里，就算在外面，谁不是当狗活着的？”
“你知道很多神崎家的事情吧？”
神崎凛平静地看着她发泄完，转移了话题。
“……”
藤原杏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神崎家这个庞大的家族，表面上辉煌耀眼，背后却藏着许多黑暗与龌龊。
藤原杏从小便见惯了这些肮脏的手段。
越是传承久远的大家，越是讲求血统纯正与权力集中。
例如那些无情的家族争斗，权力的更替往往伴随着鲜血与背叛。
继承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甚至不惜通过婚姻交换、篡改家族谱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藤原杏亲眼见过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辈如何掩藏自己的阴暗面，如何在公开场合展现一副和谐的面孔，背地里却用各种手段清除异己。
这些，都还只是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