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7章 世间再无天己十八
呼——!
正月将尽,寒风依旧凛冽,裹挟着细碎的冰碴,在耳畔嘶吼。
吴廷长吐出一口白气,紧了紧衣襟,迈出猛虎帮内堂的青石门槛,朝自家小院迈步走去。
“炼骨圆满,距六月五行山开山还有五月……”
灵骨资质已成,若能在这段时日突破内劲,真传之位,当如探囊取物!
嘎吱——
刚要准备打开院门,却见院门在风中摇晃,发出了刺耳声响。
“有人来过?!”
吴廷瞳孔骤然紧缩,五指瞬间扣紧腰间横刀,扫视着四周。
但院内空无一人。
小白呢?
往日只要听见动静,小白必定飞扑而来。可此刻院中死寂,好似荒废多年。
他推开里屋木门,看见躺椅上有一名中年武夫翻阅着《大武通纪》。
那武夫听天卫劲装加身,眉分八字,不怒自威。
听见动静后,放下手中的《大武通纪》,目光如炬般看向吴廷。
在吴廷对上视线的瞬间,浑身汗毛纷纷倒竖!
高手!
不下于杨师的高手!
无形的压迫感如巨手攥住心脏,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小白此刻被那人抱在怀中,对着自己呜咽几声,却不敢动弹。
“区区巡校卫暗子,竟能斩杀妖神教地九?!”
声如洪钟炸响,震得吴廷耳膜生疼。
妖神教的堂主以地字排序,舵主以天字为号,在朝廷的通缉榜上,全都如此称呼。
哗啦——
那武夫骤然起身,衣袍猎猎作响,吴廷突觉眼前一花,对方眨眼间便来到身侧。
下一秒,一只铁钳般的大手重重按在他肩头。
“灵骨?!还是上乘的虎豹雷音?!”
像是拨弄稻草也似,吴廷感觉浑身气血如沸,筋骨爆鸣似爆竹炸响,连丹田内的金虫都疯狂躁动起来。
沉!
太沉了!
好似千钧巨石压身,让他难以动弹,冷汗涔涔流下,瞬间浸透衣衫。
“巡校卫居然舍得让你这等良才当暗子?!”
武夫眉头紧蹙,眼中闪过诧异,缓缓收手负于身后。
此时吴廷才得以喘息,忽然听见对方沉声道。
“我叫王恭慈,是听天司的监察使。”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直刺吴廷眼底:
“王隆魄,是家弟。”
听天司监察使?!
吴廷心头剧震,将体内翻涌的气血缓缓压下。
听天司总司镇守一道,副司坐镇一州,监察使巡视一府……这位竟是统辖整个青州府的监察使?!
王恭慈看了眼震惊的吴廷,目光扫过一旁呲牙咧嘴的小白。
昨夜那大妖青蛇出现,漫天妖气瞬间就被司里捕捉到。
等到他赶到时,那大妖青蛇已被杨入无斩杀,而隆魄……只剩下了一具无头尸身。
但在他看来,身为听天司中人,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追捕邪教妖族的路上。
死亡并不是终点,失去一往无前的心才是。
“监察使亲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吴廷强忍筋骨酸痛,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恭慈看向吴廷,在他脸上凝视了许久,沉声开口。
“隆魄死了,你替他报了仇。”
他缓步走到吴廷身边,目光瞥了眼一旁的小白:
“仙兽遗族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看见。”
小白的身世竟然被他一眼看破?!
吴廷心头剧震,但随后又听见王恭慈中气十足的声音。
“除此之外,我再许你一个要求。”
话音落下,吴廷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但随即又因后面这句话陷入沉思。
许我一个要求?
他脑海中思绪电转。
“如今有杨师指点,鱼刀傍身,杀伐武学也不缺……”
突然,他眼中精光乍现。
“想好了?”
王恭慈的声音如闷雷炸响。
吴廷抬眼看向王恭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六月五行山山门大开,我想以清白身拜入其中。请监察使作证——巡校卫天己十八已殉职!”
巡校卫的身份,对于自己来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王恭慈答应,但眼下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总该要试一试!
吴廷掌心沁出冷汗,瞥见王恭慈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缓缓颔首:
“巡校卫令拿来。”
话音一落,吴廷心头一喜,拿出藏在柜里的玄铁令牌,正要递到王恭慈手中之际——
咔!
王恭慈的指节突然发出爆响,目光死死钉在柜子某处。
吴廷顺着那道锐利的视线望去,赫然是积云寺方丈所赠的妙法心经!
“这卷经书,从何而来?”
王恭慈抽出架子上的经书,看着上头熟悉的字迹,心中思绪纷飞。
“积云寺方丈所赠。”
话音落下,王恭慈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将经书重新放回了原处。
随后接过玄铁令牌,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不定:
“再过几日,会有人要来青石县。”
咻——
衣袂破空声响起,人影已杳。只剩屋门在寒风中吱呀作响,簌簌雪沫飞旋着扑进门槛。
吴廷抱着小白坐在床沿,指尖梳理着它的毛发,心中思忖着。
“还会有人来?是宗门世家的人?还是朝廷另外派来的人?”
思索良久,他摇了摇脑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无论谁来,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小白身份暴露的危机。
王恭慈能识破小白的真实身份,其他人未必不能。
“该如何遮掩你的气息……”
吴廷喃喃自语之际,小白忽然从吴廷怀中挣出,轻盈地落在床榻上。
“呜!”
它对着吴廷叫了一声。
下一刻,只见小白浑身毛发无风自动,一缕缕幽黑的煞气如活物般从体内渗出,在周身缠绕流转。
刹那间,它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雪白,体型也在煞气中不断缩小,变回了初见时那副橘白相间的模样!
吴廷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眼前哪还有什么仙兽遗族,只有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橘白家猫!
他抱起小白与它四目相对着:
“既然能伪装,王恭慈是怎么发现你的?!”
小白听见吴廷的话语,呜咽的叫了两声,伸出爪子对着吴廷不停地比划着什么。
许久过后,吴廷终于弄明白了小白的意思。
“原来是被取血认出!”
吴廷心思一转。
既然知道了原因,接下来的隐藏就简单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