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刀山火海且同去!
月朗星稀,清辉洒在登州港口,一片辽阔意向。
终于,出使北境,到了出发的时候。
为了凿穿北境,联结女真,夹攻北辽的计划,终于到了实施的时刻。
早在三年前,政和元年,童贯出使辽国。
燕人马植,秘见童贯,献灭辽策。
他本是辽国汉人大族,因见天祚帝昏庸,见得女真长坡厚雪,就要起势,算尽辽国灭国前途。便借此机会叛出辽国,随童贯回的赵宋。
而后他说服上下,图燕之议自此始。
从当朝皇帝赵佶,到蔡京,童贯,高俅,下到梁师中,赵明诚,马政,一个个都将自己的追求与这项赵宋百年大计联结在一起。
赵佶求着千古一帝。蔡京求着诸葛地位。
童贯,高俅争着北伐主导权,以期封王事业。
梁师中,赵明诚等等有着家中老人指点的年轻一代,为求进步,也在北伐的行军路上,钉了位置。
或为行军转运,或为后勤,或为联结武将主导一方战事。
而,无论如何,这百年大计却是始于这登州码头,这要起锚的三艘海船之上。
或是因为吕布穿越的原因,带来了些许汉唐气运,此次北境之行,却是比原本要早了四年。
而更加凶险的是,此时女真完颜部还未举事,在辽东的熟女真还臣服在北辽治下的各个女真大王府。
因而马政、呼延庆都在稍大的座船上,站在船头,看着朗月之下的平静海面,却是无法平复心情。
此一行,离了岸就像是离弦之箭,是无法再回头了。
马政、呼延庆都是宋人,常年听得北辽威名,这次要穿辽地背后三千里去找女真完颜部。
说不担心怎生可能。
马政的脸色凝重,紧握船舷,心中却是庆幸今晚最后关头,还是将自己的亲子留在了登州。
呼延庆不时地望向远方,嘴角却在抽动。
等他二人的船离岸几十丈的时候,却有一个两个亲随,军士,从船上跳下,向岸边划水回来。
但马政,呼延庆却没有让人射杀逃兵。
使得这跳船之人越来越多。
竟然有不下半数之人,从船上跳下海,往岸边游。
甚至有些不会水的,跳下之后,就开始挣扎,运气好的,有同乡相救,拖着游回岸边,运气不好的就直接被淹死了。
马政听到惨叫,轻声叹了口气,转头对呼延庆说道:“呼延将军,此行凶险,却不料从出发之际便开始了。”
呼延庆本是此次武官首脑,见那几个跳船逃人,多是自己手下军士,也是羞红了脸,拱手应道:“北辽百年凶名,确是心魔。此去九死一生,如此这般,更是人之常情。”
“你看太尉府的衙内,不也只有六七个人跟着么?”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却也明白,他二人是为了千古留名,家族兴旺,舍得一身,赌那一生机会。
其他人却又有何缘故,陪他们去送死。
因而他们才没有下令射杀逃人。
而看着这般多人从前两艘船上逃命,吕布却是站在第三艘还未出发的船上叹了一口气。
军心士气,便是这般。
百年颓丧,终不能鼓起一勇。
而后也是不管这些人,站在船舷边,和和送别的吴用,张清,刘唐,单廷珪挥手告别。
张清因为要替吕布掌握东昌府兵马,单廷珪因为要掌凌州兵马,刘唐因为要替梁山布局曾头市,吴用要留下带着武松拿捏登州地方。都不能随行。
只是此时武二郎却是不在,可能是要照料家眷缘故。
而船上站在吕布身边的人也是少了很多。
他从东京知道了这趟差使,一路东行,遇到各种事,终于是收了兄弟亲随六人一同北上,分别是:
“入云龙”公孙胜,“青面兽”杨志,“活阎罗”阮小七,“神火将”魏定国,“金毛犬”段景住。
对了,还有一同随行的岳飞与李清照。
算上战力,或许都不如这次被迫前往北境的“义子”宋江,“美髯公”朱仝,“小李广”花荣,“霹雳火”秦明四人。
宋江此时也在船尾站着,他今天白天登船时候,被吕布叫了一声,一时没有防备,回了头。
到现在犹自胆战心惊。
见前面军士跳船逃命,又见这第三艘船上,吕布一行,形单影只,只是冷冷一笑。
心想到的北境到底危险,这吕布却是不得人心,竟没有多少人主动相随去北境送死。
也是可笑。
到了北境,其人或许还要依仗自己力量。
就在宋江冷笑之际,远处扬起了好大一道烟尘。
竟是有三匹马从远处行来。
此时又是传来一声呐喊。
“大哥稍等!”
宋江抬眼望去,远处烟尘迫近,竟三人到的岸边,上得船来。
正是他之前青州见过的“小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紫髯伯”皇甫端。
宋江知道周通之能,知道是他就是用一条方天画戟,生生砸死济州第一风流双枪将的人,心下咂舌。
不想这般人物还是归心林冲了。
到底还是英雄了得,才能不惧艰险,愿意随吕布做这九死一生之事。
而周通身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打虎将”李忠。听说他武艺比周通还高,因为之前比武赢了周通,才当上桃花山大当家的位置的。
未曾想这人也来了。
而皇甫端医术了得,宋江也听闻。
见这三个厉害人物上船,宋江只是一叹,英雄追随刀山火海,他是能理解的。
他见这三人,便目不转睛盯着吕布那边。
只见三人都是单膝跪地。
“林大哥,我等收了张清将军消息,知道你的行程,特来跟随哥哥去北境。”
“林大哥,我会些粗浅医术,又本是北辽逃人,必有助益。”
“林大哥,你们都去,留我一人也无甚意思。”
吕布见得三人情真意切,又听张清说东昌府留他一人足够,便点头应允。
三人转而立在吕布身旁。
周通却是径自上手去摸岳飞头发。“阿飞也去啊。”
正待开船,宋江站在船尾,又看到远处一道烟尘。
不一会就看清了骑马而来的人。
这人宋江也是眼熟的。
梁山之前的头领,沧州柴进扶持的傀儡青衣秀士王伦。
这人本领一般。去北境多半是个死。看这意思,也是想跟着林冲去北境送死。
宋江一叹王伦痴傻,二叹林冲蛊惑人心,竟然使得这般人平白去北境送死。
而吕布见得其人是王伦之后,也是一惊:
“王伦兄弟,不是去信让你不用来了么。这边翻译有段景住一人便可。”
“你且回去好生陪护妻妹。”
但王伦哪里肯听,闻得吕布言语,却是一步不敢踏上船,只是径自跪地一拜:
“梁山,百无一用,书生王伦,请林大哥许我登船去北境一死。”
吕布见其志气坚决,想起他之前言语,知道再劝也伤了情分,便只说了一个字。
“来。”
王伦起身登船。
宋江冷笑,这般手段,确实了得。
而远处吕布见了前两艘船都已经出发驶远,又看了看时辰,便令小七掌船,起锚,出发。
宋江也准备回底舱,却扭头看最后一眼登州土地的时候,叒看到了一道烟尘。
又是一人一骑,飞驰而来。
这人宋江倒是认识,是他老乡,也是昔日同僚。
郓城县步军都头——雷横。
宋江是想不到在此处能见得他。
那日雷横打死时知县相好伶人,便逃了出去,却不想最终还是跟着林冲一块了。
雷横之能,他实知之。
跟着林冲,真是明珠暗投,尤为可惜。
到的北境,多半也是死。
宋江心中微微妒忌,是故猜测前途都是过于阴狠。
只是又见到这船已经离岸一丈多,雷横马匹到了岸边逡巡不前,却是跳不上船了。
宋江本有一丝不喜,此时见得雷横上不来船,稍微有些侥幸开心。
但没有想到,雷横没有丝毫犹豫,下马,退了几步,向前疯跑,起跳,越过两丈多距离,趴在了船舷上。
吕布见得雷横,也是惊讶,又见雷横决绝一跳,赶忙去抓。
好歹将雷横拖拽上了船。
上船之后,雷横躺在甲板之后,哈哈大笑:“好险好险,差点没赶上了。”
“你怎地也来了,不是照顾老娘么?”
“老娘让我来的。”
而后雷横一把脱了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背脊。背脊上却是刺了一个老大汉字:
“义”。
“哥哥也知道,我娘不识字,好不容易请教王伦兄弟,学了这一个字,便刺在我脊背了。”
“还说北境艰险,若是因为要照顾她,不能陪哥哥去北境,看顾哥哥周全,她便立时去上吊。”
“小弟记错了王伦说的日子,紧赶慢赶,才赶过来。”
“哈哈哈!”
“何至于此!”吕布把住雷横臂膀,相视大笑。
众人见得这般雷横这般义气,又叹自己却也是这般义气人,皆大笑。
而后吕布带几人入舱,却见一人也在舱内安坐,正是武二郎。
“武二,你怎地在此,不是让你照顾嫂子的么?”阮小七却是快言快语。
武二郎拱手:“哥哥好,小七哥好,各位兄弟好。”
而后武二郎只是看了一眼内舱房门。
吕布会意推门,正见一人,俏生生坐在屋内桌边:“怎的只许你讲兄弟义气,不许我讲夫妻义气。”
吕布见到武二时候,就有了心里准备,见得林娘子,径自回头朝着众人一笑,说了一句:“到辽地苏州前,都不许叫我。”
而后关上房门。
众人哄笑。
李清照却是幽幽看了一眼吕布背影。
……
到的第三日午后,到的辽东海面,宁州一带海域。
此地靠近曷苏馆女真,也靠近公孙胜说的那王伯龙统领万余汉人盗匪的老帽山。是故最开始吕布与马政,呼延庆商议就在此地登陆。
伪作贩马,走私商人,上岸后看情况分别探听,曷苏馆女真头领心意,王伯龙心意,再选择合适途径,向北找女真完颜部。
看到陆地,阮小七便叫吕布:“哥哥,快到了,出来看一事。”
吕布披上衣服,出的舱门,跟着小七到甲板之上。
远处就是港口,真有二十来个生番坐在那,或躺或立,都是拿着大斧,长枪。
各自说笑,指点着自己这边。
而马政,呼延庆船却在前方,进退不得。
又有一人趴在海中木头上,呼喊不停。
吕布一问才知道,原来马政先到,便派人游到岸上打听,是否女真,可否靠岸。
那些人不许,又把马政选派的上岸通报的信使抓了起来,抽了几鞭子后,砍了脚,放在一跟木头,扔回海里。
那信使脚被砍断,没有马上死,倒是流血不止,引得几条鲛鲨在木头边上逡巡不停。
而那失了双腿的信使只得趴在木头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岸边那群生番,见得如此,却更是大笑不停。
见这鲛鲨数量之多,显然是他们惯常取乐做法。
而又有两只海豚,在吕布船出港以来,就一直跟随,此刻见得鲛鲨要伤人,也过去跟鲛鲨斗。
却是根本不是对手。一时间都被咬出好大口子。
一时间鲜血更多,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海平面露出了十余鲛鲨鱼鳍。
“哥哥,怎么办。”
吕布水性再好,也知道不能下海与这海中群狼做斗,正自犹豫之际,却是见得几个士卒持的长枪,便一把夺过,折断枪杆,使得枪杆只有六尺。尾部系上一绳,而后径自投掷过去,却是正中离得木头最近的那鲛鲨头部。
鲛鲨立时死了。
而后命有勇力者,跟着自己去投枪杀鲛。
又见宋江身边花荣,又是命军中擅射者,跟着花荣去射鲨。
众人皆是领命,就连宋江,朱仝也是参与其中,未有拒绝。
一时间,吕布这艘船,竟成了者海中巨无霸,喷出无数长枪短箭,来回行驶收割者鲛鲨性命。
而后阮小七见离那木头近了,更是系了一绳,便纵身跃下,将那失血信使救上船来。皇甫端与那人药粉覆上伤口,终究是没有救过来。
吕布见此怒极,使人强行靠岸。
被另一艘船上马政制止,言是曷苏馆女真,不得起冲突。
吕布不听,不管那生番警告,射箭,强令小七指挥船只靠岸。
其人更是身披双甲,跃下船来,到的码头上,径自朝着那生番头人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