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理想的国家

卡文英很忙，真的很忙。

现在的他固然不能说是当上国王后日理万机，却也相差无几。

父亲的葬礼虽然由叔叔史威诺主持，但是他的工作量也同样不小，尤其是涉及到遗体出巡，以及陵墓的建造，就算是葬礼期间，卡文英也要四处召开宴会和各地贵族们联络感情，并且收买人心。

葬礼期间喝酒，对于维京人来说，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这就跟后世的东方，不管红白喜事，都要大开宴席，敲锣打鼓，让亲戚朋友们吃好喝好，交流感情。

国王的葬礼也是同样如此，对于某些功绩一般的国王，或许他死亡时举行的葬礼比他一辈子做的贡献都要大。

父亲的头颅由卡文英亲自斩首，其余的身体伴随着龙首战船被烧毁，唯有头颅放在陵寝里守护着整个挪威王国。

成神的仪式，卡文英也不懂，毕竟他是战士，不是乌普萨拉的祭司。

不过他倒是记得，中世纪的国王，会在死后将身体分离，葬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最著名的就是狮心王理查，将自己的头颅、心脏和身体分别葬在英法两国。

国王的做法是效仿基督教的圣人，圣人们的牙齿、心脏、毛发都是著名的圣遗物，是具有镇护国家，保护民众的神奇能力，因此国王的做法本质上就是给自己叠加神性，越是生前功绩出众，强大的国王，世人们就越认为拥有莫大的法力。

谁抄谁的，卡文英并不清楚，不过在世人心中，查理曼、亚瑟王这类知名君王的墓地，本身就是国家守护的象征，这一点他是予以认可。

从宫廷的宫廷总管办事处那里得到了丹麦和挪威的国书，卡文英打了一个呵欠，揉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宴会开多了，精神都显得有些疲惫，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他和自己的下属们思考着前往罗马的路线，此时从丹麦出发前往罗马有两条路线可走，第一条从法国出发，第二条从德国出发，无论是哪条都是已经被探索的著名朝圣者路线。

安全且高效，也不会有迷路的风险。

卡文英此时还没有下决断，然后就看到他安排给爱丽儿的马车夫此时匆匆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他有些为难，他倒并不是不愿意陪伴爱丽儿，可是他是王子有更加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他哪来的这么多儿女情长。

更何况爱丽儿如果不能变成人类，他也只能看，不能吃。

于是就只能让爱丽儿在挪威王国多逛逛，见见人类世界究竟是怎样样子的。

“殿下，爱丽儿小姐想要见你！”马车夫此时跑得满头大汗，他凑到卡文英的面前说道。

“你就说，等我忙完了，我保证会去见她的。”

卡文英敷衍地回应道，实际上按照他的工作量，最近几天恐怕都没有功夫和她谈心说话。

这又不是在七海王国的时候，为了能够保命和重回人类世界，他必须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六位人鱼公主的身上，揣摩公主们的心思，恨不得24小时都要和她们黏在一起，只有这样海王才不会对自己趁机下手。

“殿下，如果你不来见她，她就再也不想见你了。”马车夫转述爱丽儿的话，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冒出来，这决绝的话语，让他都感到害怕。

区区女奴，区区海妖，竟然这样对王子说话，万一失宠的话，被安排伺候爱丽儿的他岂不是惨了。

卡文英听完这番话愣住了，他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中爱丽儿是恋爱脑很好哄的姑娘，完全不会说这样强硬的话，而且以这种方式来要挟自己，这让他心中感到不快。

贱女人，给脸不要脸。

卡文英脸上难看，他愤怒地想道，随后理智重新回来，他揉着自己的额头，精神更加疲惫了，恶龙的诅咒如影随形，甚至能够影响到他的心性。

爱丽儿一定是遇到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才会说出这样近乎威胁的话，这不是爱丽儿的错，而是这段时间自己太忙和表现得过于冷漠的过错。

无情者福丁布拉斯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至少在维京人心目中是这样，慷慨、仁慈的君主固然是值得追随的，可是强大和残忍更是一位伟大君主必备的素质，这就是维京人的三观。

卡文英近来的表现和爱丽儿以往见到的表现有所不同，她心中一直有所疑虑，可是她没有说，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

“她可真是祖宗啊！”卡文英语气中带着宠溺和无奈，完全没有刚才的阴狠，这让刚才目睹了王子花式变脸的马车夫感到格外困惑和诧异。

——

当卡文英来到马车上，见到已经从水桶里钻出来的爱丽儿时，还不等他有话要说，爱丽儿就已经直接扑在了他的身上问道，“你还是我认识的王子吗？”

莫名其妙的话，让卡文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能摸着爱丽儿红色的头发说道，“我当然是你认识的王子，我的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爱丽儿此时眼睛涨红，她带着近乎哭泣的鼻音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随后就眼巴巴地看着卡文英，期望他能说些什么。

“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卡文英问道。

“做你应该做的，王子，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将人类当做祭品，这样的行为很残忍！”爱丽儿认真地说道，在挪威境内只有国王和王子拥有阻止这一切的权力，甚至国王还不如王子的话好用。

因为史威诺国王要证明自己是合格的后继者，是兄长的真正继承人，在葬礼祭祀规格上绝对不会缺斤少两，只有作为亲生儿子的卡文英，在不惧这种流言，可以纠正这一切。

“埃里克，命令士兵们结束献祭!”卡文英向着亲兵埃里克吩咐道，随后坐在马车上看着爱丽儿这强烈的反应问道，“你对我们很失望吗？”

爱丽儿咬紧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面对心上人的疑问，却点了点头，她确实是非常失望，人类真是残忍，简直跟畜类无疑，只是当着心上人的面这样说，就过于伤人了。

“挪威王国是一个环境残酷的国家，是一个奴隶制的国家，有些可以改变，有些难以改变。

这里跟海洋王国一样，人类的生存环境格外恶劣，完全没有偌大的海洋那样富饶。

你身上穿的事金丝银线，绫罗绸缎，就算是马车也是花哨艳丽，看这熠熠生辉的垂帘，虽然在意大利地区不算什么，但是在北欧却是如此耀眼。

难不成你以为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吗？”

卡文英首先反问道，曾几何时他也像爱丽儿这样纯真这样善良，然而被恶龙的诅咒侵蚀的他，却不得不以更高的维度看待问题，他见着爱丽儿想要反驳自己，于是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你可以让你的姐姐们搬更多的黄金和珠宝到岸上来，可是你不要忘了沉船的黄金终究属于人类世界，珍珠再多也不能吃不能喝，对于一般平民而言，铜钱才是他们最大的财富。

这样一个野蛮、落后的国家，是我出身的国家，奴隶被人们视为理所当然，奴隶制更是让奴隶主认为，掌握奴隶的生死是他们应有的权利。

杀死奴隶来献祭诸神，这不是犯罪，更不是不道德，而是权利。

诺曼底公爵罗洛在死前，花了许多钱捐献给教堂，又献祭了一百个奴隶给奥丁。

面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不公会愤怒，可是所受到教化却告诉自己，这些奴隶只是财产，自古以来的传统让人们铁石心肠！

这就是三观的冲突，文明世界和野蛮世界。

王国和王国也是不一样的，我现在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威望来建立人间的天堂，理想的国家，就算有也没有人可以理解我。

爱丽儿，你能理解我，你能接触我的心灵，这真的是太好。

你真是要有多善良，就有多善良，那么善良的爱丽儿，你愿意陪伴着我这个王子，陪伴在我的身边，共同打造一个理想的国度，一个繁荣的国家。

一个人类和人鱼都能和谐共处，一个世界万物的生命和意志都能得到尊重的国度，我希望你和你姐妹的善良能够给予我的子民。

不要抱怨，不要拆台，爱我，爱人类，爱世界，就和我一起对抗这些旧势力和我改造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