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先别急，听我说
“那你说咋办？”
伦奇趴在桌上，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
在提议齐齐被毙掉后，他和维萨克彻底没辙了，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他们现在的外置大脑，也就是洛维。
再不行的话，他就喊教会的大部队过来洗地了。
“要不……向帝都求援？”维萨克有些不确定地摸了摸下巴。
“就以他们的支援速度，等人到这，我们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洛维摩挲着指腹，双眼微微眯起。
他对帝国的援军根本不抱什么希望，在白雷克家已经被灭门的当下，那些大人物不可能对这块暂时无主的土地没有想法，出于个人的私心，他们恐怕会极力拖延援军的到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原剧情中，维萨克会力战而亡的原因之一。
“那我们该怎么办？”
维萨克很无奈。
现在的局面，让他颇有种用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窝囊感。
“还不如直接强攻。”
肌肉脑牧师锲而不舍地坚持着自己一开始的意见。
可听了他的话，洛维只是摊了摊手，无所谓道：
“那你去送吧，然后明天帝都晨报上就会多出一条‘某牧师在边境因公殉职’的新闻，也算让你出人头地了。”
“可恶……”
牧师又无力地趴下了。
而就在这时。
“洛蒙，其实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对吗？”
冷不丁地，维萨克看着洛维的脸，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了解洛维。
根据洛维身上一些在无意识下做出的小动作，他判断——洛维应该是有想法的，只是还在犹豫。
果不其然，在维萨克询问后，洛维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耐人寻味。
他确实有想法，只不过……可能会比较有争议。
“那个拾荒者应该有跟你说，我从他手里抢走了什么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
“是……好像说，是一件术法道具？”维萨克回忆道。
闻言，伦奇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是。”洛维点点头，把手伸进了衣服里面，“但我想，他应该没有告诉你，那到底是一件什么东西。”
一个小巧的玉石制品被他摆到了桌面上。
“这是……”伦奇目露惊讶，从饰品上，他感受到了与魔族类似的气息。
“它叫做‘怠惰初拥’，是此地已经覆灭的白雷克家族曾用来沟通魔族的媒介，而在研究后，我发现，它本身拥有着能轻易让人陷入沉睡的力量。”
说完，洛维突然笑了，笑得很阳光。
“……你想干什么？”
伦奇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感觉……这人接下来可能会作出一个极度危险的发言。
“简单。”
洛维打了个响指：“卡梅克领境内只有一条淡水河，只要我们利用好这东西，用不了一天，我保证他们所有人就得睡得比死都……”
“我不同意！”
可还没等他说完，伦奇就贸然出声打断了他。
牧师拍案而起，眼中少见的满是决绝之色：“我不可能允许你用这种邪物去戕害任何人，哪怕对方已经丧尽天良。”
他手指着洛维，严正声明:
“这个头绝不能开，一旦这一次我纵容了你，以后这里也许就会冒出更多的理由、更多的借口带来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邪物将泛滥成灾！
“告诉我，洛蒙。即使这样，你今天还是非用不可吗？”
伦奇在说话时，手中已经泛起了微弱的金光。
圣言术蓄势待发，但凡洛维要一意孤行，那么在这里，伦奇就会立刻与他翻脸，并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他。
即使债务一辈子都还不清，即使孤身对抗必死无疑，伦奇也不会妥协，因为他从未忘记，自己是一个牧师。
圣职者可以技艺不精、品行不端，但绝不能背弃圣心。
大是大非之前，他们从不做选择题。
房间内，气氛瞬间凝固。
伦奇单脚踩在桌面上，俯视着洛维，在他对面，易容后的贵公子一脸平静的微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而在他们身侧，维萨克已经绷紧了身体，准备随时出手介入。
“告诉我。”
伦奇再度逼问，手中的金光几近结成实质。
“什么？”洛维不为所动。
“你，会不会使用它？”伦奇手指“怠惰初拥”。
外形怪异的玉饰在窗外夕阳的照射下被镀上了一层金色，不言地注视着二人，等待着他们为自己做出最终的判决。
“……”
洛维沉默不言。
他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我明白了。”见他坚持，伦奇闭上双眼，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掌中光鞭已然开始缓慢生长。
“抱歉。”
一声叹息，圣言术破开空气，向着洛维飞速袭去。
维萨克正欲出手拦下，却被洛维以眼神示意不要这么做，而就在他为此感到不解的时候，却看见从洛维指尖有一点耀眼的银光射出，后发先至，笔直地命中了伦奇的眉心。
然后，洛维露出了一个贱兮兮的笑容。
“向您致敬。”
话语出口，只听见咚的一声，光鞭瞬间消散，伦奇整个人扑倒下去，直接压塌了维萨克新买的木桌。
虽然他很想挣扎，但在中了洛维的“向您致敬”后，身体除了眼睛以外的部分都会完全失去知觉，被强行保持成一个“立正”的姿势死死贴紧地面，所以现在，除了能愤怒地瞪视洛维外，伦奇什么也做不到。
在一旁维萨克惊讶的目光中，洛维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子，捡起了掉落在地的“怠惰初拥”。
“向您致敬”具备优秀的打断法术能力——这是他早在与红狼对战时就已发现的事实。
由于法术的构建需要精神的高度集中，施法时，大多数人在精神层面的防御往往会出现纰漏，使他们容易忽略掉一些低阶的精神类法术。
相比起只有一阶的催眠，二阶的向您致敬不仅效果更强，发动速度也要更快，而且最重要的是，它还是一个脱手类法术，无需贴身即可释放，充分保证了洛维的施法安全性。
一来二去之下，它成了洛维用来打断施法的首选。
“所以说你先别急，听我讲完。”
洛维一脸笑眯眯地把已经“挺尸”的伦奇重新摆回沙发上，然后在他面前压低身子。
有了他们之间的遮挡，可以看到，“怠惰初拥”散发出了微弱的荧光。
“我并不是要把它直接丢进河里，我知道，那会牵连太多人。”
洛维慢悠悠地解释起来。
“换个角度想，教会不也有拿特定魔族产品入药的先例吗？所以，我们只需要把从这上面刮下来的粉末‘恰好’遗失在塔吉克森家明天的蓄水箱里，然后静静等待他们全部睡着即可。
“这充其量只能算个意外，又不是我们故意为之，怎么能叫滥用呢？您说是不是，牧师大人？”
说着，洛维勾住伦奇的肩膀，把玉饰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缓缓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您看到了，东西可一直好端端地在您那保管着，我是一点没动，所以就算弄出点意外，那也不可能是我干的，对吧？”
洛维满脸和善的笑容。
“只此一次。”
旁观完全程的维萨克同样没忍住笑意。
两人对视一眼，在伦奇那逐渐凌乱的眼神中，默契地握了握手。
只有牧师受伤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