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空言
“苏芒！城主府那天早晨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声粗粝的怒喝响起。
苏芒回过神，重新看向一旁神色怨憎的席启元，不由想起大夫人砍杀席振时锋锐的眉眼和狠厉的手段。
实在想象不出大夫人那么精明的女人，怎么会养出这样……地主家傻儿子一般的人物来。
苏芒缓缓道：“听杨兄说你今日一早便去见了城主府中来人，怎么，他们没有告诉你？”
苏芒口中的“他们”其实便是二夫人的人。
苏芒手中握有记录二夫人捅杀席振的留影石，所以苏芒很有自信她必会帮忙安抚住席启元，还会帮他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此时弟子大选结束已有两日，算算时间，也该是二夫人安抚好府内众人，跟其他人交待一番的时候了。
席启元却道：“席阳舒只同我说父亲被害，母亲失踪，连他母亲二夫人也不见踪影，至于是何缘故，他一个在别庄逗留多日的人哪里会知晓。”
“席阳舒跟你说两位夫人都失踪了？”
苏芒刚通过弟子大选的时候，曾听王成同他说过，城主府有数人失踪。
但他当时只当二夫人在清除异己，毕竟城主府中还有许多席振和大夫人的亲信，与二夫人都不是同路。
席振一死，这些人都会是变数，二夫人若不动手，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必然是坐不稳的，所以王成说城主府人没了他也并不惊讶。
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连二夫人自己都失踪了。
这可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发展了。
城主府中数十上百人，一夜之间消失一空，这等大手笔，在他离开城主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不错，城主府上下，从丫鬟仆役到管家，再到城主夫人，甚至是牲畜家禽，一夕之间，全没了。”另一道声音忽然自旁侧响起。
先前带着席启元驭使法宝而来的面团子突然开口。
见苏芒看向他，面团子和和气气做了个自我介绍：“我乃净洪长老一脉内门弟子空言，席启元是我的师弟。”
苏芒了然，不由得抬头仔细打量了这个面团子一番，这就是阳明口中，那个与赵贺有所勾结的内门弟子？看着态度并不如何尖刻，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说碧岚峰运树一事。
空言又道：“如今城主府中能明确去向的便只有城主席振死在堂前，你与席师弟来了太和派，席阳舒在离城主府数里之外的别庄。”
“上虞城知府李大人发现此事，太和派接到消息赶过去也不过一日的功夫，但即便如此迅速，依然是毫无线索，只能找回还在别庄的城主府二公子席阳舒暂代城主府城主一职。”
“席二公子今日早些时候通过渡云车来见了席师弟一面，言明诸事，故而我等来此一问。”
原来是找苏芒帮忙调查城主府一案的。
岂不闻，贼喊捉贼？
“苏芒兄弟，你究竟知道多少，可否告诉我席师弟？”空言又道。
苏芒隐隐觉得这话问的有些怪异，似乎是笃定了他知道些信息却故意不肯透露。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由空言这样一个丝毫不知内情的外人说出口，便带上了几分不太善意的味道。
如今二夫人失踪，没人帮他居中转圜，苏芒根本不可能向任何人透露城主府内情一丝一毫，故而冷冷道：“我只是客居城主府，发生何事我并不清楚。”
“果然如此。”
空言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回过头去不知与席启元说了什么。
席启元听着空言所说，面上神色一变再变，突然双目赤红，一把拂开挡在身前的空言，抢步上前抓住苏芒衣襟，眼神死死盯着苏芒表情。
本来就粗噶的嗓音更加嘶哑，有些固执地吼道：“你为何隐瞒！告诉我！”
席启元的态度变化太过突兀，苏芒冷冷看了一眼袖手旁观的空言，已然猜到他来者不善，怕是早就知道了碧岚峰之事。
空言见苏芒看他，脸上也缓缓勾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分明十分享受这种驱人为兵的做派。
“苏兄为人坦荡，所行所言皆有道理，倒是你身边那个，看着不是好鸟儿！”赵山山看不过去，大步上前站在苏芒身侧，一把将席启元推开。
席启元想也不想，真气汇聚于拳峰，一拳朝赵山山打了回去。
席启元一个时辰前刚听闻城主府噩耗，现在本就是凭着一腔怒气站在此处，自知不是苏芒对手，才艰难控制住所剩不多的理智。
但赵山山凭什么教训他？不过是刚入外门的新弟子，先前九风泊之中连风阵都出不去，实力低微，地位更低微。
赵山山这句话一出口，也不必管说的是对是错，席启元这拳是出定了。
太和派弟子互相不得死斗，这是难得的外门与内门弟子同等待遇的禁令。
即使是内门弟子去找外门弟子麻烦，也只敢揍上一顿出出气，打死人那是不行的，这也是外门那些人挨打也不怕的底气。
但席启元现在脑袋都快要乱成一锅粥，杀父之仇充满他浑身上下每一丝皮肉，这一拳出来就有点要打死人的意思。
空言见此眯了眯眼，连手都没伸一个。
席启元拜入净洪长老门下之后便一直对他颐指气使，他碍于席启元亲传弟子身份并不敢如何，但若是席启元能主动犯戒被逐出门派，那他可是迫不及待。
苏芒更是无动于衷，席启元那半桶水的功夫，他可是太清楚了。
果然，这一拳出去却被赵山山轻易攥住，赵山山虽只有炼气一阶，但一身筋骨强横，微薄真气飞速覆盖全身，将席启元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臂上青筋微鼓，后撤卸力，而后张肩拔背，直接将席启元这个炼气二阶横空甩了出去！
席启元只觉打出去的拳头几乎便要被压碎掉，又有一股大力自其上袭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咕噜噜滚到空言脚下，激起一片灰尘。
他完全没想到他连苏芒衣角还没摸到，就被苏芒身旁这人来了下狠的。
空言瞥了一眼席启元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扭曲一瞬，却又露出个有点别扭的笑来：“还不知这位是？”
“外门赵山山！”赵山山丝毫不惧，直接将大名报上。
“你是赵山山？”空言不大的眼睛又眯起几分，似是在细细打量：“听闻外门这届来了一个天生神力之人，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