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趁风使柁
“张公子,本官说了顺天府办案自有成法,也有一定之规,你就不要插手了,不好!”
揣摩了一下,虽说难以确定张羡口中郎中秦一手毒杀王福来一事的真伪,但陈良器却清楚,王福来之死,必然跟张羡无关。
真要因此引来了五军都督府的验伤高手,如今时日尚短,完全做不到毁尸灭迹。
此事不成,怪只怪京师的这帮老爷们过于心急了,等王福来烂的无法辨认真身了,到时候,才能以殴杀之罪追究张羡。
现在,王福来的面目尚在,这里又是大明的京畿之地,想要只手遮天,用不着英国公张懋出面,只张羡一个就能闹的顺天府焦头烂额。
“陈府尹,身为京畿首府代天牧民之官,目无法纪,于三族至亲不好呐!”
见张羡这贼子反过头来又要污蔑自己,陈良器也是一阵阵的头疼。
若他只是个卫所的普通百户,炮制他的法子多了。
可谁让这是大明的京畿首府,这贼子又是故太平侯的公子,英国公府的近亲,河间王的后人呢!
“张公子,此案怕是多有误会,王福来犯不应服而服之罪,想是心中煎熬,自己在家喝药寻了短!”
“讴?陈府尹有此见解,当真是大明股肱之臣呐!这么说来,此案于某无关了?”
“本府问清楚了自然与张公子无关!”
“陈府尹,官字两张口啊!这玩意儿就跟楼子里的姐儿一个操性,你给钱,让开哪张就开哪张,既然是与老子无关,总得有个凭据吧?”
见张羡既是个泼赖,又是个滑不留手的,陈良器也不犹豫,惊堂木一拍,早就准备好的王福来家眷,就只能当堂认下其人畏罪自戕之事了。
而且王福来的家眷,也因诬告讹钱,被正正反反打了一顿板子。
听着顺天府大堂上的哭天抢地,张羡手执王家人签字画押的案卷,阴恻恻的说道:
“有些钱拿了就没命花,此事是谁主使你们最清楚,人是怎么死的你们更清楚,不想全家死绝,就跟着老子回五福楼指出幕后主使之人,机会就此一次,不跟老子走,你们一家活不过当晚!”
见张羡毒辣至此,不欲开口的陈良器只能再度开口:
“尔等为大明之民,当要分得清是非善恶!”
陈良器一个正三品的府尹,被安排做了这种不露脸的龌龊事,他也很无奈,官场就是这样,官大一级压死人。
张羡此类人物,陈良器从地方走到京师这一路见的多了,对付他就要如建昌侯张延龄一般,将之弄到诏狱之中,一棍子打死。
建昌侯动了杀心,尚有失手,也不知上边那帮老爷是怎么想的?
嚣张跋扈、目无法纪的建昌侯张延龄,都在张羡手里吃了大亏,以准备不足的法子急杀这种痞赖,事情办砸了,可就要殃及自家喽……
好在背后之人抓住了王福来家眷的软肋,张羡即便撂了当夜必死的话,他们也没有反水。
见会仙楼掌柜王福来的家眷不知死活,被陈良器一句话就震慑住了,张羡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彻底跟某些人翻脸的时候。
王福来家眷不知死,他只能道一声‘可惜’,大步走出了顺天府大堂。
“张头儿知会马九,在城中散播内阁次辅李东阳、兵部尚书刘大夏,因海贸利益之争,逼死会仙楼掌柜一事,还有顺天府属僚孙世才贪墨纹银十万两,畏罪撞死于顺天府内!”
出了顺天府,张羡当着徐光祚的面,就开始吩咐张头儿带着马九去做事。
听到要散播的是内阁次辅跟兵部尚书的黑料,张汾也有些犹豫。
“公子,一个阁臣一个部堂高官,民间风言风语不伤他们分毫!”
张汾临阵胆怯,张羡怒叱道:
“废物,弄几个窑姐儿,给她们些银子,让她们抱个襁褓中的孩子去午门外哭爹,上朝一遍下朝一遍,再找些得了脏病命不久矣的,给她们大笔的安家费,让她们碰死在两人家门口,死的多了人也就脏了!”
“安家费这事儿要做妥帖,找那些有亲眷的可怜人,这世道,死了或许比活着好!若是便宜了那些个老鸨子,老子弄死你!”
张羡突来的狠辣,也确实镇住了张汾这个京中的老油子。
雇窑姐儿使烂招,在地方上或许不好使,但如面前的公子张羡所说,这里是大明的京畿首府死的多了,莫说是李东阳只是个次辅,便是刘健这样的首辅,也得跟臭大粪一个味儿。
“义兄,您这招真脏!”
作为定国公的继承人,张羡这种烂到骨子里的招数,徐光祚连听都没听过,今天见了,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哼!没文臣们的心思脏!若比干净,城里倒夜香的也比朝堂的衮衮诸公干净,因此对付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譬如说谢迁那孙女谢桓奴。”
听到谢桓奴一节,徐光祚也有些懊丧,早知道还能玩奉子成婚这招,他也不会放过谢迁老儿的。
“义兄,咱们这么得罪人,只怕将来被人清算呐!”
跟张仑不同,徐光祚是生活在嫡庶以死相争的定国公府,他爹徐世英,就是被嫡枝的女流们算计的醉死在府中。
因此,徐光祚在明争暗斗上的心思不浅,官场争斗有来有去,似张羡用的这些毒招、烂招,将来未必不会用到他们自己身上。
“徐光祚,你回去之后想想,为何前些年宫中要撤换六部尚书中的五部,只余一个马文升,为何这些年老迈之臣不得乞归,咱们这位陛下,想要跟人算账呢!”
“既然要算账,总要好好查账,但有些人在位,这账就没得查,让他们去职宫中也没法子,但搅乱他们的心思,这漏洞也就会自己出现的,老子现在做的就是这个……”
既然弘治帝之死有疑云有内幕,虽说这只是史料猜测,但弘治帝朱佑樘未免死的过于潦草了。
一年不过三百六十天,故太平侯府的海船,每过一天便离着大明海岸进了一步,有些人恨他张羡不死,张羡也不介意这些人死。
还是那话,京师不乱哪有他们姐弟的活路,至于死的王福来,或是将来要死的窑姐儿,还是那话,这年月兴许死了就比活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