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影与肉
深夜的黑猫昂起了头，老远就感受到了那庞然的气势，空气中混杂的硫磺味已经说明了问题。
亚莱斯果真没有骗我。
既然他活着，为什么他要藏在金斯埃德尔？
既然他活着，为什么摩戈曾经和康斯坦丁说“另外两个已经等不到了”？
金斯埃德尔的疑团太多了。
黑猫在黑夜中穿梭如电，躲过了铁丝网和层层防护，来到了那蔚然的露天训练场。
一地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几块硕大的脏器、血肉模糊的卡莱马索、身穿西装的老头......
和硫磺味的源头——刻耳柏洛斯的契约阴影。
帕维尼亚一眼就看到了高墙上昂首的黑猫。
“哼，还是来了”
此话一出，刚有些放宽心的卡莱马索......现在是卡莱马乔抬起头四处张望。
那黑夜里先是显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是有节奏的脚步声，然后是阴影里行走的身体的轮廓。
“刻耳柏洛斯！刻耳柏洛斯！它来了！它从地狱里来找我了！救我啊，帕维尼亚！”
卡莱马乔吓坏了，有些杯弓蛇影。
直到“刻耳柏洛斯”点起了一根香烟。
嘶~~~哈~~~
康斯坦丁按了按自己的礼帽，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卡莱马索掠夺自己亲弟弟的命运和身份，是希望自己的亲弟弟代替自己履行和三头犬签下的契约，怪不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享受恶魔的礼物但是代价由弟弟代付，你还真是理解了贪婪的内涵”
话说一半，康斯坦丁小声问道：“这招我可以使吗？逃离撒旦的契约”
“不可以，这招肯定有问题”
黄三奇答道。
卡莱马乔不认识来的是谁，但他确定了不是刻耳柏洛斯：“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约翰·康斯坦丁，来自大都会，是一名英俊的驱魔人”
他朝着卡莱马乔和帕维尼亚扬了下礼帽，算是打招呼了。
“蒙一位朋友帮忙，赶过来了，来得算晚吗？”
帕维尼亚淡淡地看着康斯坦丁，没有上次那么眼冒怒火：
“不晚”
卡莱马乔懒得理这两人装逼的对话，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由驱使从刻耳柏洛斯那里得到的贪婪魔法而不用畏惧代价的偿还。
“就是你一直在破坏我的计划？”
“是的，猜对了”
“烧船的是你！”
“对的，你很聪明”
“抢我祭品的也是你！”
“是的，但是我不是还了你一批么，怎么样，卡莱马乔阁下，还是自己的人好用吧”
“监狱的事儿也是你干的！康斯坦丁是吧，你胆子很大，我记住你了！”
卡莱马乔的身上燃烧着深邃的恶魔之力。
“老子有一大笔账要和你算！你知道什么叫恶魔契约吗？让你见识一下刻耳柏洛斯的力量”
“......额，我碰巧知道”
康斯坦丁小声嘀咕。
卡莱马乔已经怒不可遏，他大手一挥，训练场上无数的躯壳吐出了他们的内脏，依然跳动的心脏相互聚集，就像无数面大鼓一样疯狂的震动，将让人疯狂的参差鼓点欲隔空吞噬掉康斯坦丁的心脏。
【贪婪·心脏的鼓】
血肉之形的贪婪魔法有着卡莱马乔自身欲念衍化出来的特征，在摆脱了刻耳柏洛斯的限制之后，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给尸体的脏器、血肉赋予魔法，从而缔造出一些怪异扭曲的场景。
诡异的心脏鼓点未到，原地只剩下了一席黑色大衣，本已锁定的目标不见在阴影中。
地面被鼓点砸开巨大的坑。
卡莱马乔不知道康斯坦丁的位置，提防的时候转头发现站在一边的帕维尼亚还在听圣歌，很是恼火：“老小子你别装逼了，快动手！”
帕维尼亚不动手：“这是另外的价钱”
“哇！”
卡莱马乔气得一口鲜血倒喷出来，他恶狠狠地将天空中的心脏招来两个吃了进去，拔升自我的恶魔之力，恶狠狠说道：“帕维尼亚，你......老子自己来”
于是所有祭品的眼珠子都被卡莱马乔挖了出来，布满训练场的上空，就好像漫天的摄像头，追寻康斯坦丁的踪迹。
还是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他不会逃走了吧......话说，这个契约明明已经履行了为什么契约阴影还不消失？”
卡莱马乔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怎么这么多烦心事？！
帕维尼亚听着自己的随声听，也不知道是真没听到卡莱马乔的话，还是假没听到。
为什么一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
卡莱马乔郁闷得很，恰逢此时，卡莱马乔的影子戴上了一顶漂亮的礼帽。
影子就在帕维尼亚的面前锁住了卡莱马乔。
“就算不付你钱，你也应该提醒我一下吧，我们好歹是一个俱乐部的！”
卡莱马乔一边和自己的影子搏斗，一边对着帕维尼亚大吼。
“哦，不好意思，听着听着就把眼睛闭上了”
卡莱马乔心累。
“既然如此，我就帮你一下。”
帕维尼亚持着手杖敲了下地面，圣光降临，直接净化掉了那黑暗的阴影。
康斯坦丁及时脱离了那被净化掉的黑暗阴影，两个后空翻，拉开了距离，他取下自己的黑色礼帽，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蝴蝶飞远了，栗色卷发随风飘扬。
“只会阴影魔法？不敢正面和我打吗！叫康斯坦丁的胆小鬼，你是畏惧这刻耳柏洛斯的恶魔之力了吧”
康斯坦丁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卡莱马乔低劣的挑衅话术。
那漫天的眼睛盯着康斯坦丁，一眨不眨，每只眼睛都带着它的主人的记忆，或是愤怒的，或是悲伤的，或是绝望的，每一个情绪都是被贪婪反噬的映射，随着卡莱马乔的控制，朝着康斯坦丁无秩序的传播。
【贪婪·怨念之眼】
完全拥有了三头犬契约力量的卡莱马乔此刻感觉到被压抑多年的恶魔之力爆发凶猛，浑身使不完的恶魔之力犹如汪洋大海，那贪婪怨念的吞噬要将康斯坦丁拖入深渊。
康斯坦丁湮没于贪婪怨念之中，就在卡莱马乔以为这么一位只会背后搞动作的人没什么真本事的时候，他发现那贪婪的漩涡竟然在自己的脚下。
帕维尼亚一步一步轻松走出了漩涡，因为他不贪婪。
卡莱马乔却越陷越深。
他在自己肥油的大肚子上拿刀刻画出了一个血的痕迹——以自我的血肉为引子，引动千万贪婪的肉体。
倒在地上的躯壳一个个站起来，前赴后继的进入巨大的贪婪漩涡，他们捡起了生前不屑一顾的“团结”，一人拉着一人，将卡莱马乔救了出来。
“够了！我已经厌倦你那些无聊的小伎俩了”
卡莱马乔看着一边笑嘻嘻的康斯坦丁，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戏弄的小丑一样。
另一边的队友也对他置若罔闻。
卡莱马乔撕开了自己的胸膛，露出爆炸性震动的心脏：“不够，还不够！”
他直接用自己的拳头锤击自己的心脏，加速心脏的震动。
大鼓！大鼓！
猛烈跳动的心脏给每一个贪婪的躯壳都染上了振奋的血液。
“将他杀了！”
那些血肉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霎时间百人活尸成了千人万人的大军，潮水般涌向康斯坦丁。
“你再无处躲藏！”
卡莱马乔就站在人潮掀起的浪头，看着康斯坦丁即将被吞噬。
就像这座城市终将被贪婪吞噬一样。
“这是好魔法”
帕维尼亚赞叹道。
卡莱马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瘪犊子，我等会儿和你算账。
他转过头准备享受康斯坦丁被分食的样子。
那尸潮之中，只见康斯坦丁一边用双管猎枪一枪一枪的清退扑来的血肉之军，一边不断地打响指。
随着响指的节奏一拍又一拍，那成百上千的尸体，那月光下的阴影，那一个个被贪婪吞噬的亡者之灵，随着月亮划出的弧度，随着阴影的延长而开始哭嚎，开始悔恨，开始忏悔。
【主曰：忏悔无价，罪孽可清】
他们的哭声一点一点地传进卡莱马乔的耳朵里。
卡莱马乔看着那阴影一个一个站立起来，虽然他们都失去了眼睛，但是他们盯着卡莱马乔。
“怕你不知道，给你上一课，阴影魔法也有正面战斗的能力”
康斯坦丁身上涌动着完全不输给卡莱马乔的恶魔之力，他出现在那群阴影的正上方，与卡莱马乔正面相对。
“你也是恶魔？那你还有脸说自己是驱魔人！”
卡莱马乔自然发现了对手的能力与自己居然相像，他转头看向帕维尼亚。
“这可是你们教会的事”
“你们继续，我没看见”
“靠！”
帕维尼亚不走也不帮忙，就在边上看着，似乎这场战斗打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这个军队演习的训练场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场。
康斯坦丁看着面前的卡莱马乔，手底下的阴影们都严正以待：“诸位，到你们忏悔的时刻了，去地狱之前，各位都把自己的躯壳杀了，以免留下罪孽，徒徒让自己在地狱受苦”
卡莱马乔的话就简单热血：
“给我干他们！”
影肉交织，黑色的血液和鲜红的血液同时迸发，帕维尼亚的身边升起了一对金色的手，将他护在里面。
卡莱马乔则提升了自己的肌肉力量，直接加入战场。
这庞大的气息正在越扩越远，引发了许多人从夜梦中醒来，望向这血腥味浓重的方向。
两边越打越猛，越打越起劲，卡莱马乔沐浴在血肉之间感觉到了自己的恶魔之力正在疯狂增涨，他有一种自己继续打下去永不停歇就会无限增长恶魔之力的感觉，他感觉只要给自己充足的时间自己就能超越帕维尼亚，超过刻耳柏洛斯，甚至超过撒旦。
卡莱马乔看到了那疲于招架的康斯坦丁，他越过人群冲向这个一直破坏他计划的人，他的右手从康斯坦丁的后背穿了过去，一举攥住了他的心脏。
“康斯坦丁，谢谢你给我送的大礼！哈哈哈哈，我要吃下你的心脏”
康斯坦丁回眸一笑，转瞬间变成了一滩阴影。
“又是阴影魔法！”
卡莱马乔就像奋力一拳打在棉花上那么恶心。
“给我出来，康斯坦丁！”
“在头顶上”
帕维尼亚好心提醒。
卡莱马乔向头顶上看去，眼神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