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营
沿途的各营士卒，先前尚还谈笑风生，此时却都闭上了嘴。就连那些督训的军官也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再无人敢言语。
原本人来人往的营地在曹皑军队经过之时，被无声地分开了一道鸿沟。
曹皑目光扫视过两侧，所有与之对视之人，立时便如被利剑所刺，心底一凛，匆忙低头退避。
大纛飘扬，猎猎作响。旗帜上的龙形图案被与氐军交战时的血污染得通红。
曹皑故意不让手下清洗，这是一支军队无声的勋章，更是一种纪念。
“大将军，“郭淮主动向曹爽介绍道，“这便是曹司马组建的征蜀军。”
曹爽目光烁烁，看着缓缓开来的队伍，眼中掩饰不住的自豪与得意。
“曹皑听令！”
曹爽朗声开口，声音洪亮如钟，瞬间吸引了全军的注意力向图楼上望去。
“征西司马曹皑，斩逆首三级，拜征蜀护军，加封乡侯，食邑五百户！”曹爽当着全军的面加封曹皑，既是自豪，也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几年他虽然逐步架空司马懿，但架不住打仗还是得依靠司马老儿。因此司马懿的都督中外诸军事的头衔他一直拿不掉。
现在，不一样了！
“征蜀军全体有功将士，每人进爵一级，赐金十两，白绢五十匹！”
征蜀军本来就在冀县狠狠敲了四大豪族一笔，现在曹爽又当着全军的面当众犒赏。
士兵们压抑着颤抖的手，这种封赏是他们这辈子都不敢想象的。
作为世兵，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要永堕于这无尽的轮回。战死在沙场，就是他们的命运。
在战死前，能为家人谋得一些好处，便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在曹皑没来之前，他们只是雍州军里不受重视的炮灰，是曹皑给了他们希望。
如今大魏的最高掌权者，大将军曹爽又当着全雍州军的面给他们厚赐。这些士卒恨不得现在就把命给卖了。
“臣曹皑，代征蜀军全体将士，谢大将军厚赐！”
曹皑一拜到底，身后的将士也紧随着一起下拜。
曹皑只谢大将军而不谢天子，这让曹爽听了更加舒心。
一行人跟随曹爽下楼，主动迎接曹皑。
“大将军！”
曹皑又要下拜，曹爽赶紧拉住他。
“哈哈，晦奴一路风霜，着实辛苦！先回营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曹爽眼中满是对幼弟的慈爱，这似乎是曹皑此生以来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兄长的爱。
乳名往往是长辈对晚辈才能用的，即便是平辈，也极少使用。现在当着外人的面，曹爽亲切地叫曹皑的乳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看来曹皑今后的地位与过去将不可同日而语了。
曹爽身后的幕僚和军官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暗暗调高了对曹皑的看法。
李胜十分乖觉地上前插了一嘴，“征蜀军驻地依旧是在棘门，除了昭幼留下的三曲备兵民夫外，虽然还有两曲人进驻，应该是够住了。”
另外还有两曲人？
曹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司马昭的人了。
他环顾曹爽左右，并没有看到司马昭在。
曹爽亲临长安，征蜀迫在眉睫，曹皑可不敢把客气当福气。
“征蜀在即，皑岂敢以一人而误王事？各军自有各曲曲长统辖，让他们自行进驻便了。”
曹爽微微点头，对曹皑的谦逊更加满意。
但他还是坚持让曹皑先回营休息。
“不急！”他指着周围围观的其他各营军士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看，就这副模样，卿就算不休息，难道今日便能伐蜀么？”
被指到自己部下的诸将们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还是先去休息！”
曹爽让李胜带着曹皑先去棘门营休息，明日再商议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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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陇西逛了一圈，棘门营已经和走之前大不一样。
过去破败的营房如今已被整修一新，营寨四周的沟壕鹿角也被清理完毕。营墙上每隔十余步都有巡视的哨兵把守。
高大的营寨和周围临时搭建的营帐相比，实在是气派太多。
“是将军回来了！”
远远的望见了一支长长的队伍穿过其他各军的营帐，向棘门走来。营墙上的哨兵认出了征蜀军旗号的标志，他激动地回头向营内喊道。
空旷的操场上，只有两队士兵正在操演，一听哨兵喊话，都停了下来。
“继......继续！”
一看士兵们停下了操演，一个方面大口、润眉大目的七尺大汉憋红了脸，呵斥军士不要分心，继续训练。
“什...什么将军？”那大汉听着哨兵的话也来气，他指着哨兵喝道，“军....军中....便只有....一个将军！”
他反手一指，指着身边负手而立的红面大汉朗声道，“大将军钦命的...征蜀将军，就...就是司马将军！”
“都记住了？”
他环顾四周，见没人反驳他，这才稍解胸中郁闷。
“士载不要对士卒发火嘛，”那红面大汉笑着安慰他，“在洛阳时，阿翁教诲，行军在外，一定要体恤士卒，这样才能上下一心。”
“谨奉太傅教诲！”
这次方面大汉倒是不口吃了。
“好了，随我去迎接昭幼吧。”红面大汉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望着不远处的营门，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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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果然是君侯！”
熟人见面，分外热情。
曹皑一眼看见司马昭站在大营门口迎接自己，连忙下马，快步上前和他见礼。
“禀将军，征蜀军全军八曲四千七百人，已全数归建！”
见面就聊公务，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征蜀军名义上的一把手，征蜀将军，还是司马昭。自己只是个二把手护军。
“哈哈，公务不忙！让各军先回营休息！”司马昭一招手，那方面大汉立刻上前见礼。
“给昭幼介绍一下，这位是征西参军邓艾邓士载，夏侯将军惜其才，故拜为我们征蜀军的一名军司马。”
“原来是邓士载！久仰久仰！”
大名鼎鼎的邓艾，曹皑还是听说过的。
邓艾却一头雾水。
自己有什么大名值得久仰？
曹皑哈哈一笑，说他上疏谏言淮南屯田的事利国利民，自己早就有心结交，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才得大快平生。
这一通马屁拍下来，就连一旁的司马昭都有些架不住了。
邓艾不过一寒门子弟，幼时还是个牧牛的，值得这么热络吗？
这曹皑好像对自己都没这么热络吧？
邓艾听了，更是乐得抓耳挠腮，没想到除了太傅，居然还有人这么赏识自己。
“昭幼，这位不给在下介绍介绍吗？”
司马昭指着曹皑身后的杜预，眼神中大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