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秦桧：这口锅我背不动
“岳家众人听令，岳飞违逆圣意，抗旨不遵，着令褫夺爵位、开革官职！岳家一众亲眷，皆按同罪论处！”
岳飞府邸，正门大院。
秦桧正领着一干军卫，准备查抄。
宣读完圣喻，府内已是哀嚎声一片，岳飞、岳云俩父子不在，府中皆是老幼妇孺，天威降临，这些人哪还有胆识申辩，只能喊冤叫屈，哭天嚎地。
秦桧负手立于门前，已笑得眉歪眼邪，好不痛快。
岳少保啊岳少保，咱俩斗了这么久，你终是棋差一招！
“相爷，快下令抓人吧！”
秦桧身后，一个佝偻小老头儿凑了上来，挤眉弄眼道。
这小老头身量本不矮，但不知是年长体衰，还是习惯性弓腰勾背奉迎人，竟比个头矮小的秦桧还矮上半头。
此人名为王次翁，乃是秦桧的心腹谋臣。
眼见大事已成，王次翁唯恐夜长梦多，赶忙上前催请。
“不急，不急！”
秦桧摆了摆手，显得耐心十足。
他悠悠倚在岳府正门上，看着院中的哀嚎场面，面上神情格外享受：“且叫本相……再多看两眼。”
院里哭嚎声越发响亮，秦桧面上的神情便越是畅快。
可正当秦桧恣意享受时，院中的哭声却渐渐息止。
院里的人，似乎是发觉了秦桧的心思，此刻只冷眼瞪着秦桧，不愿再发出哭嚎，叫这仇敌痛快。
“哼，没趣，真没趣！”
没了好戏看，秦桧兴致大消，朝院内啐了一口。
“相爷，不能再拖了，先抓了岳府中人，待会儿还要去岳家军其余部将府邸呢！”
王次翁心痒难耐，忙又催促道。
“也罢！”
总算是享受了片刻欢愉，秦桧摆摆手，懒散道：“统统带走！”
“得令！”
王次翁精神一振，立时站直了几分，比秦桧都高出半头。但他很快意识过来，忙又将腰背佝偻下去。
“来啊，统统带走！”
学着秦桧的口吻，王次翁将声量放大了几分，向身后众兵士招手。
兵士们得了命令，立即列队进府，准备抓人。
眼看岳府将被查抄，秦桧、王次翁二人相视一笑，脸上都现出奸佞狂喜来。
“住手！”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声尖声呼喊，喝住了众人。
秦桧等人回过头去，正瞧见一众宫门太监疾步迎来。
打头阵的，乃是赵构身边的近侍张公公。
秦桧与这张公公素来交好，此刻自然笑着迎上前去，正准备寒暄两句，再详问来由，却没想，那张公公快步走来，神情很是冷肃。
“秦相爷，官家有旨，收回成命，赦免岳家军上下所有罪责。”
此言一出，秦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不待秦桧多问，张公公随即转身，丢下句话来：“秦相爷，官家有请，随咱家走一趟吧！”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贵人，官家为何要收回成命，饶恕岳飞？”
“那岳少保犯的……可是谋逆大罪啊！”
回程的马车上，秦桧仍是一头雾水，他只能向那张公公套套近乎，询问因由。
说来也怪，这张公公平日没少在秦桧跟前捞好处，见了秦桧那都是喜笑颜开，可今日，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显得分外生疏。
“谋逆大罪？秦相可得小心说话，这谋逆罪名，可不好随意栽赃的。”
张公公淡漠回应道。
“栽赃……”
秦桧心下凉了半截，不知为何官家会态度大变，他正要追问，可那张公公已扭过脸去，撩开窗帘看向车外。
“唉，瞧这外头人山人海的，可真热闹啊！”
张公公悠悠叹气，似是随口搭话。
秦桧迷茫间看向窗外，却见道路两旁，不少人欢腾雀跃，不知在庆贺什么，他立时心领神会，探头张望过去。
刚一凑近车窗，便听见两旁百姓呼喝：
“岳少保收复东京啦！”
“金人被打得屁滚尿流，不足岳少保一合之力！”
“岳少保真乃冠军侯在世，一己之力收复北地河山，真是我朝立国以来最大的功臣啊！”
欢呼声中，秦桧终于明白过来。
敢情赵构态度反复，是因为岳飞立下天功，已是民心所向，这真是功高盖主，连天子都不敢轻易治罪了。
“晚了，晚了……”
从窗外收回目光，秦桧瘫坐下来，被抽了魂般有气无力。
……
马车很快到了宫中，秦桧跟着那冷漠无言的张公公，一路到了御书房。
刚一进殿，他便瞧见殿内站着一众文臣武将。
这些人，大多是主战派官员，间或夹杂着少许中立人士，竟连一个主和派盟友都没有。
看到这么多政敌齐聚一堂，秦桧心中暗叫不好，他是何等精明之人，只消在众人脸上扫过一眼，便知此刻情势不妙。
难怪刚刚那张公公冷漠相待，原来人家早知自己有难，要避嫌隙保持距离。
秦桧上前躬身行礼。
赵构此刻面色冷肃，张口便问：“秦卿，此前你曾向朕当面力陈，说是已掌握岳少保谋逆罪证，现下众卿都在殿内，你便将那罪证拿出来吧！”
这一句话，将秦桧给问懵逼了。
虽说之前言之凿凿，但他说的可都是空口白话，全是揣度推测，莫须有的，哪里曾说过有什么罪证了？
官家这是在甩锅啊！
敢情全是我秦桧在蒙蔽圣听，您老人家是白莲花是吧？
众官员全都投来目光，眼神里全是质询。
这架势，秦桧感觉自己已被架到了火上。
“这……”
支支吾吾间，秦桧心念电转道：“官家，此事全是参知政事王次翁向臣禀告，微臣一概不知啊！”
既然天子把锅甩来，他也只能将黑锅继续甩下去了，这口锅，自己可背不动，只能由你王次翁，来背了，平时你不是自诩对我忠心耿耿吗？现在正是你献忠心的时候了！
王次翁，你好好去吧！我会保你家人安全富贵的！
不愧是千古大奸臣，这么快就有了好主意，他也是笃定赵构不会深究自己的责任，现在只需要给他个台阶下罢了！
“嗯？”
不提秦桧的诸多想法，赵构冷哼一声，口气中暗含质疑，他这自是在故作姿态，将白莲花演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