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隐形冠军与出口成功
西奥多·莱维特关于德国出口取得巨大成功的根源问题并不容易回答。但有一个事实是毋庸置疑的：自他提出问题以来，德国在3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保持着卓越的出口业绩。图2-1展示了2010～2019年十大出口国的出口总额[1]。
2009年，中国取代德国成为世界出口冠军，并一直保持领先地位。在绝对出口方面，美国同样领先于德国。然而，这两个国家的经济规模是德国的数倍。如图2-2所示的人均出口额比较中，德国公司的出口表现非常突出。
就人均出口额而言，德国在主要国家中是一个极端的例外，特别是与它的欧洲邻国相比。人们可能预计法国、意大利、英国和西班牙的人均出口额会高于德国，因为人口较少的国家通常比人口较多的国家人均出口额更高。在德国的实例中，情况正好相反。德国的人均出口额往往至少是其大型欧洲邻国的两倍，尽管它们同在欧洲，与美国或中国等重要市场的地理距离大致相同。什么原因可以解释这当中巨大的差异呢？没有一句话可以说清的解释，但一个国家隐形冠军的数量可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图2-1 2010～2019年十大出口国的出口总额
图2-2 2010～2019年十大出口国的人均出口额
大型企业还是中小企业
我们应该感谢哈佛大学教授马克·梅利茨（Marc Melitz），他提出了一个相当明显的观点，即国家出口统计数据是一个人工制品[1]。企业——而不是国家，才是真正的出口商。而且根据梅利茨的说法，“只有最好的企业才能处理与外国的业务”[2]。只有最优秀的企业才有能力生产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品，并以有利可图的价格销售。正如莱维特在1987年的采访中揭示的那样，像《财富》世界500强这样在全球范围内活跃的大型企业比中型企业更有可能具备这些能力。这是否意味着一个国家的大型企业数量可以解释其出口业绩？
图2-3试图回答这个问题。横轴显示每个国家《财富》世界500强企业的数量[2]。它们个个都是世界上最大的500家公司之一。纵轴显示了每个国家的出口额。
大型企业决定着一个国家出口业绩的这一假设对大多数国家都适用。美国、日本、法国、韩国、英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大型企业数量与出口业绩之间几乎呈线性关系。只有中国和德国偏离了这一模式——恰恰这两个国家分别在出口总额和人均出口额方面排名第一。中国和德国在很多方面都非常不同，但它们有什么共同点呢？在中国，大约2/3的出口份额来自中型企业，这一比例与德国中小企业的出口份额占总出口额的比例相同[3]。由于并非所有中小企业都有出口，这意味着隐形冠军很可能是德国出口业绩背后的主要驱动力。来自新加坡的隐形冠军基金支持这一判断：“隐形冠军构成了德国强劲的出口驱动型经济的支柱。它们根植于德国中小企业的团队精神。”[3]
图2-3 按国家分列的《财富》世界500强企业数量与该国出口额
隐形冠军与德国形象
尽管德国隐形冠军企业本身并不知名，但它们在世界其他国家对德国的看法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在国际商业和经济排名中，德国通常位列世界前十。《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News&World Report）的一项研究将德国排在第四位[4]。沃顿商学院甚至将德国列为“世界上最好的国家”。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创业方面，该研究的负责人大卫·雷布斯泰因（David Reibstein）教授认为德国处于领先地位，“最适合创业者的国家不是美国，而是德国”[5]。
在最近出版的外国作家的著作中，德国的形象越来越正面。他们明确提到并认可了中小企业，尤其是隐形冠军企业。英国作家约翰·坎普费尔（John Kampfer）写道：“最重要的是，让德国与众不同的是较小的公司。赫尔曼·西蒙创造了隐形冠军一词。这些都是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成功案例。隐形冠军中的一半来自德国，美国、日本紧随其后，但与德国的差距非常大。其他欧洲国家则不见踪影。”[6]
德国人对自己国家的看法往往更持怀疑态度，但即便是非常挑剔的作者也强调了中小企业和隐形冠军的积极作用。知名记者加伯尔·施泰因加特（Gabor Steingart）写道：“凭借创造力和韧性、勇气和谦逊，隐形冠军开拓了全球市场。”[7]隐形冠军对德国的形象和声誉做出了决定性的贡献。它们是“德国的神秘力量”。
参考文献
[1]我特意选择了截至2019年的10年，因为由于新冠疫情，2020年的数字被严重扭曲了。
[2]Fortune, August-September 2020, S.F1-F22.2019年的公司数量和出口数据。
[3]经济学人》在2009年即报道了中国68%的出口来自员工少于2000人的公司（参见“大池塘里的小鱼”，《经济学人》，2009年9月10日）。我们预估在员工少于4000人的公司，这个比例仍然不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