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佛系青年

这是李宇第108次后悔接下这个案子。

此刻他正蹲在咖啡厅卡座后面，手机镜头对准前方穿JK制服的女生。“对，撩头发要像猫咪甩水珠一样自然。“他压着嗓子在微信语音里指导，“记住你是去借笔不是去借命...“

“辅导员，“吴蕊突然转身举起自拍杆，“你觉不觉得我们像在拍《1818黄金眼》之'震惊！男德班讲师竟教女生当海王'？“她头顶的兔子耳朵滤镜跟着晃了晃，直播间瞬间飘过一串“哈哈哈“。

李宇手速飞快地关掉补光灯，“不是说好模拟图书馆搭讪吗！“

“可是这个机位会拍到你的双下巴诶。“吴蕊把手机转过来，美颜相机里的他正顶着“弱小无助但能吃“的卡通贴纸，“要不我们换《孤勇者》BGM？评论区说像扫黄打非现场实录。“

“这是严肃的防搭讪训练！“李宇拍在桌上的《反撩汉指南》震翻了抹茶星冰乐。当他手忙脚乱抢救被奶泡淹没的iPad时，吴蕊已经用吸管在桌面上拼出“GG爆“的字样。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当吴蕊把蒙布朗蛋糕推过来的瞬间，李宇的胃背叛了职业道德。现在他电脑里那个命名为《终极防心冻方案》的文件夹，正在和甜品香气一起腐蚀他的专业人设。

“首先我们要建立反向吸引力。“第二天他在教室白板上写板书，吴蕊突然举起平板：“报告老师！某橙色软件推出'佛系青年套餐'，买木鱼送电子功德，和我的需求适配度99%呢。“

窗外路过的学生会主席差点把登记表掉在地上——恋爱辅导课现场居然有人公放“我佛慈悲DJ版“。

更可怕的是实战演练。李宇让吴蕊扮演高冷女神，自己伪装成搭讪者。结果他刚念完“同学你掉的是这个金玫瑰还是银玫瑰“，吴蕊就掏出校园卡：“叔叔，我是学生能打折吗？“

“这叫打破对方预期！“她理直气壮地划拉着手机，“某站《人类尴尬行为大赏》点赞最高的就是这么拍的。“

李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打开外卖软件准备点降火茶，却看到吴蕊半小时前发的朋友圈：“家人们谁懂啊，遇到下头男非要教我怎么当寡王“，配图是他抓狂时扯乱的领带。

当代大学生防脱发指南该加一条：远离反套路型客户。

转折发生在周五傍晚。李宇看着吴蕊第五次用“啊对对对“终结话题，终于祭出杀手锏：“我们去快递站。“

“你要给我寄到付的悔过书？“吴蕊正用两根吸管拼爱心，突然被拽着穿过蔷薇花架。六点的阳光把快递货架染成蜜糖色，空气里漂浮着纸箱特有的草木气息。

“从现在开始，所有来要微信的都会触发你的防御机制。“李宇把吴蕊按在蜂巢柜前，“记住用我教你的'糊弄学三连'...“

话音未落，穿球衣的男生晃过来：“同学，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好像中暑了。“

吴蕊扶了扶不存在的黑框眼镜：“您好，这里是Siri语音助手试用版，查询话费请按1，重金求子请按2，办理宽带...“

男生落荒而逃的速度堪比食堂开饭时抢最后一块糖醋排骨的勇士。李宇还没来得及点赞，就看见吴蕊从包里掏出个迷你木鱼，边敲边念：“罪过罪过，又超度一个恋爱脑。“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刚在拼夕夕砍的。“她把木鱼转过来，上面刻着“智者不入爱河“的发光字幕，“还送电子木鱼APP会员，敲满999下能兑换贞节牌坊呢。“

李宇突然注意到她耳后闪过银光。凑近看才发现是枚芯片造型的耳钉，正在暮色里泛着赛博朋克蓝。“这是什么新型法器？“

“防恋爱脑干扰器呀。“吴蕊指尖轻点耳钉，立刻传出机械女声：“检测到多巴胺波动，已自动播放《大悲咒》remix版。“

不远处取快递的女生突然发出鹅叫般的笑声。李宇绝望地摸向口袋，却掏出了昨天被吴蕊换成防狼报警器的薄荷糖——这玩意儿现在一按就会公放“退退退“的魔性音效。

夜幕降临，他瘫在寝室床上刷到吴蕊新发的短视频。画面里他正追着被风吹跑的评估表狂奔，配文是“恋爱辅导变田径集训，这届月老不太行“，BGM用的是“完了完了芭比Q了“。

突然弹出特别关注提示，吴蕊在评论区@他：“明天试试用《阳光开朗大男孩》当训练bgm？[狗头]“

李宇把脸埋进枕头哀嚎。对床室友幽幽飘来一句：“要不你转行当搞笑区up主吧，这播放量能接星图广告了。“

月光爬上窗台时，李宇鬼使神差点开吴蕊的主页。在那些沙雕视频之间，夹杂着一张夜色中的操场照片，配文是“星星在医保目录里吗“。他盯着那个突兀的emoji红心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