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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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经受洗脑

王二牛家在另外一个市的一个偏僻农村,坐汽车得花四五个小时,好在来东州市打工的老乡多,因此有专门的往返班车。一路上,王二牛闭着眼睛想睡觉,但压根儿就睡不着,心里依旧很纠结,一直想着到家后该怎么办,是要跟王姗姗相亲呢,还是继续等上官美卿回来?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二牛家在村子的旧村一处山脚下,原先这里住的人多,但渐渐地,条件好的便搬到靠近公路的地方建新房子,条件一般的人继续留下来,所以这里被称为旧村。他家的房子是土楼中的一间,虽然其他市县的土楼因获得世界遗产的名号而声名大噪,但他家的土楼并不被关注,原因是规模较小,没什么亮点。土楼内的房子面积较小,每间只有四十平方米左右,条件设施一般,所以不少住户搬离这里,仅剩那么五六户继续居住,致使土楼内显得有些冷清。二牛家的房子就在土楼大门旁边,门前的墙壁虽然粉刷过,但因年代久了,已经斑驳脱落,土墙显露出来,凹凸不平,屋内的墙壁也是如此,加上灯光不够,显得有些昏暗。屋内陈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都挺古旧的,工艺简单,值不了几个钱。天花板上挂着一台已经用了八九年的风扇,黑黑的,还结了一层蜘蛛网。家里最值钱的要数那台二十一英寸长虹彩色电视机,一千多元,那是二牛前些年工作时用省下的钱买回来的。在这里住一家人,显然过于拥挤。二牛父母考虑到娶媳妇时得有洞房,于是勒紧裤腰带,另外借了不少钱,在另一个地方也盖起了一间二层的房子。不过,由于资金有限,未予装修,只弄了两个简单的房间供睡觉用,平时吃饭、看电视还是在土楼里。

王二牛刚填饱肚子,一位满头银发、身材魁梧的大伯就来到家里。大伯名叫王金谷,他十分了解二牛的情感状况,他这次来主要是想做二牛的思想工作。二牛见大伯来了,赶忙搬椅子,恭敬地招呼大伯坐,然后烧水泡茶。王金谷刚坐下没一会儿,就直截了当地说:“二牛呀,大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为你操心。你年纪不小了,该好好考虑娶亲的事了,不能一拖再拖。我跟你说,如果那个东州的女孩真的有意,那她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继续留在日本,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或许想在日本定居发展,或许找到对象了,只是瞒着你,你不知道而已。即便她回来了,也不一定肯嫁给我们这样的家庭,人家是东州市里人,在繁华的大城市,条件优越,不像我们,是山村人,又没有在城市里买房,天差地别,她怎么愿意嫁到我们这种山旮旯?即使她同意,她父母也未必同意。可以说,困难是一重又一重,比上青天还难,几乎是不现实的。所以,大伯我好言相劝,你不要奢望了,转变观念吧,不要耗了你的青春,贻误了自己的娶亲期,一晃年纪就大了,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听长辈这么说,王二牛心里触动很大,更感无奈。说实话,在上官美卿去日本后,他也动摇过,觉得攀她就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太现实,一度想过放弃。曾经也瞒着上官美卿跟别的女孩交往,在交往初期,进展得有声有色,以为能够顺利成功,但渐渐地,女孩们知道他是农二代,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高收入,更没有房子,在二牛提出订婚时,女孩们就慎重起来,考虑之后便动摇了,然后有意冷淡他,另谋他人了。这就是现实。

上官美卿虽然远在日本,但还不时地打电话来,或约他上网聊天,或发来长短信,情话绵绵,爱意不断,这让王二牛重新看到了希望,认为她是真心喜欢他的。由此,他又将重心放在上官美卿身上,一门心思地等她,期待她早日结束支教,回国和他结婚。但在合约期满之后,上官美卿不听劝告再次续约,这让王二牛叹息连连,心情跌到谷底。

以前上官美卿还邀请二牛一起去日本支教,一起在日本生活,还说如果这样的话,两人就可以完婚了。但二牛经过考虑后,觉得做不到,因为他的曾祖父就是被小日本打死的,他从小又看了不少日军侵华的影片,对日本人很反感。另外,他知道日本地震多,万一时运不济震死他乡岂不是很惨?相比之下,他更喜欢自己的祖国,虽然自己目前过得艰难点,但他认为国家正在快速发展,自己发展的机会肯定是有的,况且他舍不得远离父母。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劝上官美卿回国发展比较靠谱。

大伯喝了杯茶,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着大道理:“我说娶媳妇不一定要找有大学文凭的,女人嘛,能够生儿育女,把家庭事务打理好,就不错了。事业主要是由男人去做,女人在背后支持就行,不要指望着女人干多大的事业。你看看村里有好几个读大学、中专的女孩,嫁了以后还不是没上班只做家庭主妇?你不用怕压力大,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婆孩子自然养得起,况且等孩子大了,女人她也会想办法赚钱,为家庭分忧。”看来,大伯已经把二牛的心思摸得透透的了。

二牛不得不承认,大伯说的话蛮有道理,在听的时候也不由得点头。

大伯看动员有效,又循序渐进地提起王姗姗来了:“姗姗是同村人,知根知底,她人口碑不错,很乖纯,很贤惠,很勤快,干活不惜手脚,任劳任怨,是个顾家的好女孩,不是那种心高气傲或者懒懒散散只会吃不会干活的女孩,这你大可放心。还有她家庭背景比我们好,虽然她父母是农民,但她的一个叔叔在广东税务局工作呢,还有个叔叔生意做得挺大,如果你们能成的话,还能助你发展呢。我说,她能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家庭,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了。二牛,你得抓住机会,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你不抓住机会,别人可能就介入了。伯伯也是为你好,你可得听进去。”

被大伯一“洗脑”,王二牛的心思也活泛了,心里劝自己不要一直挺着牛脾气,有时也得像绵羊一般温顺地听从长辈的指教。

大伯的训导还没完,这时又来了一个人,此人名叫刘花,二牛尊称她为花婶。她个子不高,身子偏胖,因此也有人叫她大胖花。她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口才一流,乐于助人,乐观向上,所以在村里人那里有不错的人缘。她不仅跟二牛母亲李玉米是好朋友,还跟王姗姗的母亲交往甚密,因此主动充当起两家的牵线人。这不,她刚从王姗姗家过来,不仅带来了鼓舞人心的情报(王姗姗点头同意),还带来了一串电报密文(王姗姗的手机号码)。

王二牛父母获得喜报后,兴奋不已,一脸的皱纹都笑舒展了,似乎看到前面一片坦途,儿子的婚姻大事马上就解决了似的。

对于这位义务干活且乐此不疲的花婶,王二牛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该说其热心过度……

当然,他表面上还是感谢了花婶,并当着她的面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手机号码存到自己手机里。刚存好号码,母亲就急着嚷道:“二牛,马上给姗姗打个电话。”

“啊?!”王二牛微微一惊,然后又不急不慢地说,“等等吧,太急了。”

母亲急问:“还等什么?!”

王二牛皱了下眉,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积极地支招:“先问候问候,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在家,跟她说去她家玩。”

听到立即去人家家里玩,二牛有些胆怯了,他难为情地说道:“我不太敢。”

李玉米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真是恨子不成器,这点胆子都没有,难怪会打光棍到现在:“哼,几岁了,连这都不敢,还能做什么事?隔壁家的建晨十八岁就带女孩子回家睡觉了,今年二十三岁都做三个孩子的爸爸了。你大人家七岁呢,连个女孩都没影。”

农村人的早婚现象很普遍,男孩子二十二三岁就娶了,女的二十一二岁就嫁了,就是不到二十岁结婚的,也蛮多的,所以,像二牛这样读大学的,一毕业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大龄男,乡下的父母怎么可能不愁呢。

这么一对比,王二牛满腹火气,闷闷地应了句:“他是公猪,专生猪仔,不能跟他比。”

母亲几乎要怒吼了:“哪里?好好学学人家!”

王二牛借口说坐车坐得头晕,没精神,暂不便见面,免得给人的印象不好,一开始就吹了,所以要早点休息,等精神状态好了再见面。大伯和花婶想想也是,便跟李玉米说好话,还安慰她不用太急,先让二牛早点休息,不差一天两天的。李玉米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于是,王二牛逃也是地跑去他们家新建的房子里休息了。今天天气挺冷的,虽然南方气温没有到零下,但空气潮湿,显得湿冷湿冷的,简直冷入骨髓,一点不亚于北方的冷。二牛钻进被窝里,底下铺着层被褥,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才感到一丝丝的温暖沁上来。此时真适宜睡个好觉,如果有个女孩一起窝被,那该多妙啊!王二牛做着白日梦,不由想起了王姗姗,索性拿起手机,两眼盯着她的号码,犹豫了许久,就是不敢拨出去。他转而一想,要不然发个短信吧,先不提婚事,就当作交个朋友,问候朋友。

于是,他编起短信,写道:“晚上好!请问你是姗姗吗?我是二牛。”然后,按下确定键,发送出去。

很快,短信回了过来,写着:“牛哥你好!我是姗姗,你在哪儿呢?”

王二牛虽然知道“牛哥”的称呼更亲切,但他并不怎么喜欢被叫作哥,因为被人家这么一叫,越发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他还联想到牛郎织女的故事,记得织女对牛郎就是牛哥牛哥地叫,他可不愿做悲戚的牛郎。于是他回道:“以后叫我二牛就好了。我在家里,坐车头晕,先休息下。你呢?出去玩没?”

王姗姗说:“没有,在家呢。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玩吧,随时欢迎你。很久没见你了哦!”

看来王姗姗挺热情的,王二牛一下子有了兴致,立即回过去:“好啊,明天吧。我没什么变化,没长高也没长胖,就是比以前老了点,嘿嘿。你呢?”

“彼此彼此。你见了就知道了。”

“那好啊。你还记得当时我跟王旦去你家玩吗?”二牛旧事重提,想拉近距离。

“当然。记得你谈吐蛮有水平的。我当时想,如果不是王旦追我,而是你追我,那就好了。嘻嘻。”王珊珊也跟着追忆了起来。

“是吗?谢谢你看得起我!”王二牛心里甜丝丝的,对他而言,这真的是很难得。要知道以往都是他主动追求女孩子,却很难获得女孩的好感,现在王姗姗能主动示好,真是破天荒,这让他重新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树立起信心。

“这几年你都在哪里工作呢?”王姗姗又发信息来问,一是借此打听更多的信息,二是表示关心。

王二牛如实回道:“跑过几个地方,泉州、广州、北京,现在东州。你呢?”

“哇,你去过的地方还不少。我也去过广州一段时间啊,后来去了厦门。你做什么工作呢?”王姗姗又问。工作,还是要多关注的,毕竟工作好收入就高生活就好。

“在一家营销服务公司上班。其实就是打工,也不容易。”王二牛依旧如实说。他不想吹牛,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混得并不是很好,既没有当领导,也没有赚大钱,现在自己就这个条件,如果看不上眼,那就不用相亲了。

王姗姗却不排斥,而是说:“我理解,现在打工是不容易,老板大都吝啬。”原来这几年,她也是不容易的,只是基层干体力活的打工妹,赚的钱不多,即便在厦门这个花园城市,也只是工厂流水线的操作员,一天上班十几个小时,自然理解其中的辛酸。她还安慰起二牛:“没事,你有文凭,底子好,有能力,好好干,前途无量。”这让二牛产生莫名的感动。

短信发来发去,不知不觉地就发了十几条。王二牛每每觉得没话可说要停下来时,王姗姗却再发个信息来,谈起个新话题,二牛又继续回复过去,一来二去,聊得蛮久。好不容易,才终于停下来。

经过这番短信聊天,王二牛觉得跟王姗姗还颇聊得来的,挺有共同语言,还感觉她说话蛮有水平,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似乎看不出她只是个初中毕业生,更像一个社会大学毕业的成熟女孩。由此,他对王姗姗产生了一些好感,决定明天主动去找她,再接触接触,不用父母再逼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