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搁浅（八）

“这是海螺啊！”

“对。”

“夏夏姐姐，这个海螺里面有声音的，你快听一听。”

“好。”赵夏拿起海螺放在耳边，是海浪的声音，“是海浪的声音。”

小蝶兴奋着问：“是不是大鱼在海底唱歌泛起的海浪呀，夏夏姐姐。”

赵夏没忍心戳破小蝶这个泡沫般彩色的梦境，只是哄着小蝶道：“是的，这可能就是你的大鱼朋友在跟你讲话呢？”

“也不知道阿暇在海里怎么样了。”小蝶自言自语。

“它可能也记挂着你。”赵夏安慰着，“没准到了晚上它就看到你给它漂流在海里的信了。”

小丫头没再说话。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们吃点点心吧。”赵夏说着，从包里往出拿了出门时装好的点心和零食，还有两瓶饮料。

姐妹俩很随意地坐在地上，赵夏拧开一小瓶饮料，递给小蝶。

刚开始小蝶有一点犹豫，不过只片刻，想着还是不要扭扭捏捏了，她就接了过来。

就这样，两人在海边，吃着点心，好不惬意。清凉的海风轻抚过少女的面颊，带着丝丝凉意，赵夏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把包装袋叠好装进包里，看着小蝶喝了一口饮料才说：“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

回去路上也不着急，两人就那么慢慢悠悠地走着。赵夏先送小蝶妹妹回的家，看见赵谕也在周奶奶这儿，这时候，周奶奶已经煮好了虾仁粥，还有一小碟酱菜，还有一盘红烧肉都已经摆上了桌子。

“夏夏，今天你和阿谕在奶奶家吃饭。”周奶奶往把四只碗放在桌子上，又解释着：“你爸爸在村长那儿帮忙呢，你们妈妈刚刚打电话说今天诊所有些忙。”

赵夏这才放了包，拿了凳子坐下。赵谕从厨房出来拿了一把筷子，周奶奶直夸小谕勤快。赵谕只比小蝶大一岁，可能男生总不是很感性，加上他总是话少，看起来就比年龄相仿的孩子们成熟一些。不过，到底也是小孩子。

“周阿婆，这个小酱菜真好吃。”赵夏夹了口菜，捧着喷香的虾仁粥夸赞道。

“哈哈哈，好吃就多吃点。”周奶奶乐呵呵地，“你妈妈也爱吃，赶明儿个给你们盛上一大罐，管够！”

埋头吃饭的赵谕好奇道：“阿婆，这个酱菜我从没吃过。”

“家家都有这个小酱菜！”小蝶疑惑，“你怎么可能没吃过？”

“小谕是南方人，咱们这个小酱菜是北方的。”周奶奶解释着。

周奶奶年轻时在北方住过好长时间，在北方认识了小蝶的爷爷，可巧，小蝶的爷爷也姓周。周奶奶当时是知青下乡，分配在了这个贫穷落后的山沟沟里教书，即便是在那个小县城内，但是当时很多事物都不发达，条件比沿海的南方落后了许多。周爷爷则是读完了高中，没有什么其他机会发展，只得老老实实地种地。

后来，说是县上缺个中学老师，周爷爷的父亲在以前是出了名的教书先生，加上周爷爷学历也合适，各种，周爷爷和周奶奶就这么遇见了。

再后来啊，周爷爷和周奶奶在一起了。周爷爷的家里不同意，但是周爷爷很有担当，也很有主意，软硬兼施各种招数，愣是让家里长辈愿意去了解这个外地来的姑娘，他为她摆平了一切，她成了这个家族的例外，他们的爱情是自由的。还有就是知青返城，周奶奶想回家吗？她当然想，新婚燕尔，周爷爷不想让心爱的姑娘因为这段感情被困在这山上，便决定陪着她去南方，不论她想去哪里，也不管世人如何言说，他义无反顾。

周爷爷陪着周奶奶去往她的家乡，她的家却不容纳这个返城的女儿，只是收下了周爷爷买的手表。父母兄长都心疼她，嫂嫂却疑心她回来争夺房子，那不是她记忆里的嫂嫂，家也有了些变化。兄长和嫂嫂的争吵；左右为难的父母；嚎啕大哭的侄女。如果她没回来，哥嫂不会闹离婚，父母也不会因此忧心。母亲是心疼她的，抱着她哭了一夜一夜，她曾经那贤惠温柔的嫂嫂不知是听了谁的挑唆......

家里小，这是周爷爷听到的最多的话，周爷爷就带着周奶奶住了一个礼拜的招待所；周奶奶情绪低落，他便央求着周奶奶带他这个山里来的“土包子”在南方的小城里逛逛；哥嫂闹离婚的那一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她说她想回家了，周爷爷二话不说就拿出除了路费的所有积蓄，给岳父岳母买了些补品，仅此。她又踏上了开往北方的列车，但是这一次，她有家了，在北方。

用奶奶的话来说，她就像搁浅的小鱼，遇见了一捧了无生机的清水，他润泽了她的生命，她给他带来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