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霄烬

雪霄城正在吞食自己的子民。

燕昭抱着女童撞破混沌屏障时，正看见终生难忘的炼狱：冰魄神柱迸裂的碎片悬浮在空中，每块晶体内都封冻着挣扎的百姓。他们的血肉正被抽成丝线，汇入神柱基座下的青铜巨鼎——鼎身雕刻的正是焚天脊全貌，此刻正随着血祭进度逐渐亮起。

“妈妈……“女童突然指着巨鼎嘶喊。她额间的天机碑疤痕裂开第三只眼，瞳孔深处映出冰棺女子的身影——那棺椁正悬浮在鼎心，被血丝缠绕成茧。

弑神兵器【碑烬】在燕昭神识中轰鸣：「检测到弑神者遗骸，建议启动湮灭程序。」

他的机械心脏迸出齿轮咬合的声响，三百六十根炮管从虚空浮现，却迟迟无法锁定目标——女童的血肉正与自己经脉融合，强行开火会将她一并汽化。

玄麟国师的金轿降落在冰魄神柱顶端。他撕下雪霄城主的皮囊，露出布满龙鳞的真身：“这份重逢大礼可还满意？“掌心三百颗心脏排列成巨人左手掌纹，“当年我亲手把你母亲炼成鼎灵时，她的惨叫可比这悦耳多了。“

女童的尖啸震碎半座城墙。

她的脊柱刺破裘衣，龙尾扫过之处时空凝结。燕昭右眼的弑神界面疯狂闪烁：

「警告！共生体过度共鸣！」

「建议切断精神链接！」

但为时已晚。女童的第三只眼射出血光，燕昭的机械心脏突然反向旋转。炮管不受控制地转向雪霄城居民区，充能光束在炮口凝聚——她竟要亲手屠灭整座城池！

“醒醒！“燕昭咬破舌尖喷出血箭。蕴含霜狼魂血的水雾渗入女童第三只眼，暂时模糊了她的视线。趁此间隙，他操控【碑烬】轰击自己的左臂——剧痛让共生链接出现刹那松动。

玄麟国师的笑声从云端压下：“真是感人，可惜冰魄神柱已吸收九万九千魂。“他抬手虚握，鼎中血茧突然收缩，冰棺女子发出非人惨叫：“最后一份亲情，就让你们亲自收割吧！“

女童彻底龙化的身躯骤然僵直。

她的龙爪刺入自己胸膛，挖出那颗跳动着混沌火焰的心脏。天机碑文从心脏表面浮出，在空中拼凑成血色诏书：

「以亲弑亲，方证天道！」

燕昭的机械心脏突然爆开。齿轮碎片中飞出炎璃的残影，她燃烧着最后的魂火撞向血茧：“弑神指令·解封！“冰棺应声炸裂，女子遗体化作流光涌入【碑烬】。炮管上的獠牙纹路顿时染上霜色，充能光束冻结了整座巨鼎。

“不！！！“玄麟国师的龙鳞片片剥落，“我的弑神大阵！“

女童在此刻清醒。

她将混沌心脏按回胸腔，龙尾缠住燕昭的腰肢跃上高空。第三只眼流出血泪，目光所及之处，冰魄神柱的碎片开始共鸣——

咔嚓！

被血丝控制的百姓集体破冰而出。他们的身体扭曲成傀儡，眼窝里跳动着与女童同源的混沌火：“杀……弑神者……“

雪霄城活了。

整座城池拔地而起，城墙化作肋骨，箭塔凝为利爪。燕昭在【碑烬】的数据库中看到真相：雪霄城本就是巨人左手所化，所谓的冰魄神柱，实为封印弑神之力的桎梏！

“用这个！“炎璃残魂突然具象化。她将半截龙角刺入燕昭眉心，霜狼血脉与弑神兵装终于完全同步：“瞄准地脉节点，那是巨神兵的……“

话音未落，玄麟国师的身躯突然膨胀。他吞下三百颗心脏组成的掌纹，皮肤下凸起齿轮与骨骼混合的异物——竟是微型化的焚天脊！

轰——

女童的龙爪与国师的机械臂相撞。冲击波震碎【碑烬】的炮管，燕昭的右眼淌出靛蓝色机油。他看见女童在痛苦嘶鸣，每片龙鳞都倒映着母亲被炼化的场景。

“就是现在！“炎璃残魂燃烧殆尽前的呐喊，“弑神者终须自戕！“

燕昭引爆了机械心脏。

【碑烬】的残骸化作流星雨，每块碎片都钉入雪霄城地脉。女童的第三只眼突然迸发金光，她抓住燕昭残破的身躯，将龙角刺入自己额间的天机碑疤痕——

「认证通过，弑神终章启动。」

雪霄城开始崩塌。

在绝对寂静的湮灭白光中，燕昭看到走马灯般的幻象：

-二十年前，母亲在冰棺中割开女婴后背，将龙角刺入稚嫩的脊椎

-赤羽盟地底，三百个“炎璃“克隆体同时睁开机械眼

-混沌海深处，巨人遗骸的眼眶里坐着个与女童容貌相同的女子

白光消散时，雪霄城遗址只剩深不见底的巨坑。

女童变回三岁模样昏死在燕昭怀中，他破碎的胸腔里跳动着半颗混沌心脏。玄麟国师的残躯挂在坑边，声带已被碳化：“你们……根本不懂……巨人苏醒时……“

冰晶突然覆盖他的头颅。

十二名雪霄禁军从虚空中踏出，他们的铠甲由巨人骨粉浇筑，瞳孔中转动着齿轮：“混沌观测者宣判，弑神者余孽需永久收容。“

燕昭抱起女童跃入深坑。

在坠落过程中，他看见坑底闪烁着青铜光泽——那是巨人左手真正的模样，五指化作参天巨柱，掌心刻着八个鲜血淋漓的大字：「欲弑神者，先为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