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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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王鸿烈用摩托车把打工妹姜惠送到郊区的家中后,赶回刑警队时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他匆匆在干警食堂里胡乱吃了些东西,便把探组的五名大将召集来,一齐研究下一步如何办理此案。

他先把这桩案子的新的进展情况和各位进行了详细的通报,当得知被害人姜惠已经确认那天强奸她的人就是天宇集团公司董事长宫庆时,还没等王鸿烈让各位发表意见,他的副手、性格急躁的张健就叫了起来:“那还研究什么,现在既然那打工妹已经认定就是这个宫老板干的了,我们就赶快去抓他好了,别让他听到风跑了。”

王鸿烈没有言语。

对于他的这五个部下,王鸿烈还是有十分把握的,他绝不担心他们当中会有谁把风传出去,使案件陷进僵局。可是,张健说马上就去拘传宫庆可以吗?刑不上大夫,说到底,这个宫庆的确不是个一般的人呢!

他没有结论张健的意见正确与否。他又逐个征询了一下在座的各位的意见,于是他发现,竞有四个人认为张健说的有道理,应该以重大刑嫌为据对宫庆采取拘传措施了。

王鸿烈一般是比较尊重他的这些生死弟兄的意见的,一则这些人和他感情处得亲密无间,他们不会算计他、给他空桥走。二则他们的业务素质都比较过硬,比如眼下,他们说应该对宫庆采取强制措施就不能说没有道理。如果说这个犯罪嫌疑人不是这个另人头疼的宫庆,而是别的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那用不着来征求他的这五个弟兄的意见,他早就下令对其进行拘传了,因为他很清楚,拘传宫庆可谓有充分的法律依据,一是,有被害人的指认,二是宫庆符合犯罪条件,三是……用不着那么多的理由,仅凭有被害人指认这一条,他们就可以对其进行拘传,审讯。可是现在,王鸿烈还是不能一下子就采纳那占全探组百分之八十的人的意见,下拘传宫庆的这个决心。

王鸿烈又征求了一下除自已以外另一个没有发表意见的那名探员的意见。那是一名比王鸿烈年岁还大一轮的老干探,名叫邱成。别看这老干探没念几天书,说着一口粗话,却偏偏是个破案的高手,一些扑朔迷离的重大刑事案件总能在他的手里得以破获。他还是个一天可以抽两盒以上烟的大烟鬼,在他的脑袋四周,人们总能看见一团白色的烟雾,而极难看到他的清晰的脸。现在,听到王鸿烈问他对此案的意见,这名老干探的话语便不紧不慢的从那团烟雾中传出:“大伙的意见我也赞同,我们把这个鸡巴什么董事长抓来谁也说不出啥来,可以说合理合法。只是……只是我就怕抓了容易,放了难。”

老干探邱成这最后一句话细分析等于说了这样一个事实:抓了宫庆也得放。

张健却在用一种质疑的目光看着邱成。

邱成发现张健这样看他,便把一缕烟雾直吹到他的脸上,呛得张健猛的咳嗽了起来。

“老不死的,你他妈从哪弄来的这么辣的烟?”张健忙用手把嘴和鼻子捂上,防止那辛辣的烟雾蹿进自已的肺内。

邱成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瞅我干什么?不服呗!告诉你,这种事你还得和你大叔我学着点。”邱成又吐出一团烟雾,接着说,“我问你们,我们如果把这鸡巴董事长抓来了怎么办?”

“审呗!人家那个打工妹都指认他了,还怕他不承认?”张健说。

“可如果他真的不承认你能乍的?”老干探又问。

“那还惯着他呀,一个喷气式……”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那点能耐,可这得分对谁。你敢不敢和我打赌,只要我们把这个鸡巴董事长一抓来,马上就会有摘你我的乌纱帽比起了啤酒瓶子盖还容易的打电话来,你敢动他一手指头,那你可真得考虑考虑是不是去蹬倒骑驴了(G城下岗人员的一种谋生生意。倒骑驴,一种人力车。)。”

张健一听这老干探说的不无道理,也就不再言语了。

老干探说的确是一种事实。接照有关法律法规的要求,对于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不得打骂,绝对禁止刑讯逼供。这就产生了一个与执法明显矛盾的东西,因为有些犯罪,在难以取得其明显的犯罪证据时,就必须通过犯罪分子自已交代才能把其送上法庭,但是,如果犯罪分子坚持不交代自已的罪行,你不动用刑罚,就很难取得其犯罪证据,封建王朝时期的鞭挞酷刑虽然造成许许多的错案冤狱,但提高了破案率却是不容置疑的。但现在不成,你一旦动用了刑罚,就违反了有关《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尤其在民主与法制呼声愈来愈高的今天,还有以老美为首的西方国家欺负我们说“不民主”的日子里,我们也不得不考虑我们的半个世纪以来的司法方面的各种问题了,司法民主进程的步伐也就随之加快了。

对于以王鸿烈为首的六名干探来说,眼下,这的确是个不得不认真考虑的问题:抓不抓天宇房地产集团公司董事长宫庆?抓,就得审,但审不下来乍办?宫庆如果拒不承认,你又不得对其施加任何压力,那么超过二十四小时,你就得放人。如果这个犯罪嫌疑人是别的什么小人物也没什么,没有足够证据,做为一个刑事嫌疑者,放了后继续收集其犯罪证据也是常有的事。但这是个连市长见了都得主动与打招呼的人,这个委员,那个理事,这个会长,那个主席的头衔已经把这个当年据说曾因奸淫幼女而被公安机关通缉过的人箍得金光灿烂了,你一个小小的探长真的就能把这样一个人物送上法庭吗?回过头来说,如果你真的不能把足够的犯罪证据取下来,那么释放后这个宫庆肯定会反戈一击,诬告你公安机关对其进行迫害,上边就会毫不留情的把破坏经济环境,打击迫害企业家的罪名加到公安机关身上。一个时期以来,市里已经把公安机关的首脑批得体无完肤了,什么治安管理规定不够宽松,影响投资环境等罪名已经压得我们那些有苦说不出的公安机关头头们喘不过气来了,如果真的不能拿下这位企业家(鬼知道怎么成为的企业家)的证据来,那么,公安局的头头们该如何处置他们,便可想而知了。还有一个更令王鸿烈发怵的,这天宇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可是省里的政协委员呢,须知道人民政协和共产党可是既荣辱与共,肝胆相照,又相互监督呀,如果真的由此得罪了这个宫庆,人家以监督为名,一纸提案上去,打不着鹿也不让鹿吃草,不图打鱼,只图混水也把你公安机关搞得人不人鬼不的了。想到这儿,王鸿烈竟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

“看来我们不能动这个宫庆。”沉思、权衡了再三,王鸿烈终于说出了这句基本上带有了指令成分的话。但是,这句话后,王鸿烈紧接着又说道:“我们不动他,不等于永远不动他,如果这桩案子真的是这个宫庆干的,那他就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现在不动他的理由一是他毕竟是全市有名的人物,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下,我们绝对不可以抓他。二是我们现在还的确没有搞到他的直接犯罪证据。所以,我们下步就是要集中精力,全力以赴的去搞他的直接犯罪证据,如果我们有了他的直接犯罪证据就不愁将其绳之以法。”

探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到他们的探长说的没有什么不妥的,这叫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接着,这个官衔最大为正股级的探组在探长王鸿烈的带领下开始研究对一个可以对国家大事参政议政的人物的侦察起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