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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美食梦

谢勤心里不好受。绮师妹和纱舞师妹他都不想辜负,情义难两全,心如钝刀割。

“勤师兄为何愁眉苦脸?”杜绮关心着,“何事惹师兄为难?不如说给绮儿听,让绮儿为师兄分担一二。”

谢勤与杜绮二人彼此有意,但并未互相表明心迹。谢勤心下已然决定遵守婚约,那这忧思更是断断不会说出口,只摇头答无事。

杜绮不信,无奈谢勤坚决不肯明言,只能安慰道:“师兄且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世间纷扰之事总会有理清头绪的一日。现下理不清,那我们暂且放下,只管专心修炼,提升修为境界,实力增强之后,也许就迎刃而解了。无论师兄做什么,绮儿都会陪着师兄、支持师兄的。”

谢勤闻言,定定看着杜绮,似有感动,心绪也暗暗平复了不少,“绮儿言之有理。还是绮儿聪慧,每每我有思虑不通之处,都多亏了有你在我身边,为我解忧。”

杜绮温柔的笑着,手掌抚上谢勤的手:“能为师兄分忧,我很高兴。绮儿此生惟愿师兄一生顺遂无忧。”拉起谢勤,边走边道,“今日师兄心情欠佳,我们便下山去逛逛,看看凡俗烟火,散散心。久未回宗门了,也不知山下的'大可以'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新吃食。四师姐平日里最爱吃这些新奇的凡食,我们待会儿还可以带些回来给她。虽然我不赞同四师姐重口腹之欲,但许久未见,总不免想宠溺一二。”

谢勤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想刮一下杜绮的小鼻子,手伸出去又生生忍住了,改成隔空比划着点了点:“你这个做师妹的,见了师姐总是说教她这样不好,那样不对的,端得比你师姐还像师姐,现在私下里又自打自脸要给她送吃食。”

杜绮娇娇的噘嘴:“怎么说我都虚长四师姐几岁,姐姐二字也是当得起的,我肯定得多照应多担待一些。自家的师姐,我该管得管,该宠得宠。我不管,这事儿要栽师兄你头上,可不能坏了我的立场。”

“好——你说的都对。是我要送的,都算我头上。”谢勤宠溺的笑道。

玄仙界各个宗门附近,都有由一些散修、凡人慢慢聚集形成的小镇,受各宗门庇佑。玄天宗山下的是引玄镇,位于玄天宗以南约十里处。镇中有家食肆名为“大可以”,因菜式新颖,味道绝佳,在凡人间颇有盛名。还有不少“贪吃”的修士,也会不远万里前来品尝。“大可以”的大厨就是东家也是掌柜,很是任性,每日看心情限时限量提供菜式,不接受客人的一切要求,不管客人多寡,卖完即止。

杜绮带着谢勤,逛到“大可以”,幸运的排上号占了座。

躲在暗处的雪纱舞喉头苦涩,出门散心还要散到一处吗?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样的画面。

“大可以”的大厨名为辛心,早年间在玄天宗的选拔中,因身具五灵根,且天赋欠佳而落选。此后便留在了引玄镇生活。辛心出生于凡人城邦,年少时父母双亡,六亲难靠,常常食不果腹,甚是凄苦。一路历尽艰辛困苦,终于入了玄天宗。可惜大挑不中,虽可继续做外门弟子,但辛心在玄天宗经过9年的修行,心性早已不同于儿时。认清了自身,放弃了对求仙问道的强求,辛心利用自己的灵根和爱好,支起小摊,卖起了吃食,苦心经营多年才有了现在的景气。

辛心与雪纱舞便是缘于爱吃,成了知交好友。

雪纱舞的脾气耿直,不算太好,极易得罪人,只有面对谢勤才会显出几分怯弱,畏畏缩缩的。雪纱舞和谢勤之间,辛心不知巨细,但平时闲聊间多少略有所闻,他是十分瞧不上这一脑子浆糊的谢勤的。

“有什么好看的?”辛心拉走雪纱舞,“你干你的,他们吃他们的。”

雪纱舞贪吃,对烹饪就起了兴致,时不时会到“大可以”和辛心一起研究美食。有时也会帮厨,所以“大可以”细算起来,其实是有二位大厨。

辛心打算好了,谢勤已经满脑子浆糊了,那就请他吃点干的,吸吸水。烙饼正合适,还得是那种结实的。

呼出一口郁气,雪纱舞整理整理心情,继续做菜,嗯,这道菜就请师兄和师妹吃吧。

谢勤和杜绮看着面前的菜式有点愣。二块饼,一盘菜?

饼硬如岩,却又好在内里酥香四溢,就是有点费牙,吃与不吃实在令人纠结。

菜青如翠,入口脆嫩鲜甜,回味却有些酸涩咸苦,不敢多吃又欲罢不能,令人叹惜。

“谢道友,好久不见!菜品可还满意?”辛心意有所指的问,“咦?这位是?怎的不见雪道友?以前你不都是陪着雪道友的吗?”

辛心与雪纱舞初识,正是谢勤陪着雪纱舞下山逛街“觅食”之时。街市新开的小摊,只卖卖烙饼、咸菜和菜汤,雪纱舞图新鲜,也不嫌弃,非要尝试一番。味道虽然不是顶好,但别有独特滋味,是以雪纱舞慢慢成了常客。

后来谢勤事忙,陪雪纱舞的次数渐少,从二人同行到一人独坐,也不过三载的光景。没想到,再次见到谢勤,身边陪着的已是旁人。

谢勤不察语意,又早已不识辛心,只寒暄道:“这是我五师妹,雪师妹今日无暇,是以未曾同行,敢问道友是……实在抱歉,许久未见,一时认不出道友了。”

“在下是这‘大可以’的掌勺,辛心。”辛心又道,“谢道友贵人事忙,想是记不得在下了。之前在下于东街食市出摊,卖的烙饼菜汤。那时你与雪道友一道,时常照顾在下生意。承蒙常客们厚爱照应,如今在下小有所成,小摊换商铺。未料想,换个地方再遇旧顾,谢道友身边的‘舞师妹’竟也换了一位。哈哈哈。”辛心又笑问:“这位‘五师妹’对菜品可还满意?”

杜绮大方笑答:“‘大可以’盛名如雷贯耳,全赖辛掌勺做得一手好菜。今日有幸一品,果真名不虚传,不仅口味独特,更是寓意其中,实乃上乘之作。凡人有缘者若能品其真味得其真意,不仅能一饱口腹之欲,更可受益匪浅。”

辛心笑得开怀,望着杜绮,目露欣赏,说得不错,对又不全对。

谢勤再傻也从辛心后来的话中,听出一丝不对味。回忆起年少时,谢勤解释:“辛掌勺说笑了,纱舞师妹行四,和师父的五弟子——我五师妹自然并非同一人。”

辛心不过一时意气,也没打算为难人,笑呵呵提醒着:“都是师妹,谢道友可不能厚此薄彼哟!”

谢勤自觉对雪纱舞的用心更胜杜绮一筹,闻言望向杜绮,眼中带出一丝愧色。杜绮笑容温婉,用眼神安抚谢勤,帮腔道:“辛掌勺言之有理,师兄实是时刻将四师姐放在心上的,今日来‘大可以’原本也是想为四师姐带上一份她心仪的美食,有劳辛掌勺再备上几道拿手好菜,好让我们带回宗门给四师姐饱饱口福。”

辛心内心嗤笑,本想拒绝,不知怎地又答应了下来:“那二位稍后片刻。”

回到后厨,辛心问:“你师兄师妹说要给你捎几个菜,你做我做?”

雪纱舞最温馨的儿时生活,就是和爹娘、谢勤围坐一起,吃饭的场景。那时他们年幼,少不得按时用餐,有时是爹做的,有时是娘做的,后来谢勤也会做了。简单的饭菜,平淡的时光,那么美好。雪纱舞当时就想着,以后长大了她也要做菜给大家吃。现在她长大了,手艺练好了,一起吃饭的人却一个一个有些够不着了。

辛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伤感了,吐槽道:“早和你说过,做菜技巧是其次的,讲究的是心意,你早早做了,请家人一起吃就行了,好不好吃哪有那么要紧。你非要左等右等,怎么?是想等到厨艺天下第一才算会做饭?如今你已经是手艺大成了,怎么还没动静?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说说,准备何时‘摆宴’呀?”

“可能,没有机会了……”雪纱舞不无忧虑的说,“勤师兄已辟谷了。”

筑基期后的修士已完全辟谷,越是修为高,越是不需人间烟火。凡食易留杂质,破坏道身,人们能不吃就不吃,请人吃饭这种凡间美意,在修士眼中怕不是恶意投毒一般的存在。

辛心又道:“普通的不行,你拿灵植做就是了。”

“大可以”的菜色别具一格,吃过之后,体内留存的杂质不多,有时脏腑中还有被灵气润养过的感觉,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这不仅是因为辛心独创的烹饪技巧,还因为辛心和雪纱舞无视灵植珍贵,只为美味,破天荒的以灵植入菜。灵植采集不易,不是入药就是入丹,挑拣佳品灵植做菜这败家行径,若让世人知晓,二人可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我来做。”不再想太多,雪纱舞开始做菜。

之前的青菜因心绪不宁,做得不好,且还带着点隐秘的小心思,并不是真实水准。此时为了达成自己的小心意,雪纱舞决定好好做道菜,让谢勤带回去。到时若真送来给她,她或是不收,留给师兄自己吃,或是邀请师兄一起吃,都成。

谢勤和杜绮提着菜回宗门找雪纱舞,扑了个空,便留下食盒让杂役弟子转交。

雪纱舞做好菜就往回赶,到底没赶上。不过没赶上也好,师兄送不出去,自然会带回,结果和她不收差不多,却没想到可以叫人转交。

其实雪纱舞还忽略了件事,若菜没送出,谢勤最后扔了也不会吃。毕竟修炼比食欲更要紧,就算谢勤再馋嘴,他都能克制自己。

辛心不明白,雪纱舞大可以直接相邀,偏要弄得这么迂回。只能说,挺聪明一人儿,奈何一遇到谢勤就犯傻。坐在“大可以”嗑瓜子的辛心,惦记着那菜到底会落在何处。

从杂役弟子手上接过食盒,雪纱舞就往谢勤的住处送去。

谢勤与杜绮正在练剑,阳光灿烂,花舞叶飞,好一幅郎才女貌,琴瑟和鸣的画面,刺得人眼睛疼。

“勤师兄,我来给你送菜了。”

谢勤略微尴尬,收势走来,认出食盒,笑了:“今日下山途经‘大可以’,想着你喜欢,这是特意为你带的,李加没告诉你吗?你怎么又给拿过来了?”

李加就是那个接手食盒的杂役弟子。

杜绮也跟过来陪在了谢勤身侧,与谢勤对望一眼,道:“是呀,我们在外历练时,勤师兄一直惦记着你,这不,他一回宗门,知你爱吃这个,马上就特意去为你准备的呢!”

“我…”这名义上确实是谢勤送她的,但实际上是雪纱舞特意为谢勤做的,要怎么样才能顺理成章的让谢勤留下它并吃了呢?

语塞的雪纱舞,脱口而出一句:“‘大可以’我已经吃腻了,勤师兄许久未归,想必还没吃过,还是留给勤师兄你自己吃吧。”

这要是以前,雪纱舞定会拉着谢勤的手撒娇,说着就要你吃,你必须吃之类的语句,然后给喂他嘴里去。

终究不是小时候了……我怎么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懊恼的雪纱舞赶紧放下食盒转身就走,不给谢勤拒绝的机会。

杜绮提起食盒追上去阻挡:“四师姐等等,这好歹是勤师兄的一番心意,你再…”

雪纱舞不想被杜绮拉扯,扭身甩手,哐当一声,回头看见食盒翻倒在地。

“…四师姐…再…不想吃…也不必如此啊……”杜绮弱弱的把话变了变,委屈的说。

谢勤只看见雪纱舞手一摆,甩翻了食盒,杜绮也被掀得踉跄。严肃的脸上布满责备:“纱舞师妹!你如今怎变得如此任性?你可知这是绮儿专门去为你买的!”

杜绮挡在雪纱舞身前,拉住谢勤,好似怕他发怒,安抚道:“勤师兄莫恼,四师姐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没注意到我罢了。”

然后温柔笑着,一副大度的模样,对雪纱舞说:“四师姐也不必在意,不过些许吃食,不打紧儿。这个不合心意,下回我们再另为你寻些别的好东西。”

杜绮和谢勤经常一起外出历练,每回都会带些许奇珍异宝给雪纱舞,意思是虽然雪纱舞不能前往,但他们可以连她的份儿一起,代她去,自然也会代她留有一份收获。

谢勤看着杜绮拼尽全力得来的,舍不得用的珍宝,都留给了雪纱舞,而雪纱舞却不当回事地糟蹋,很是痛惜。

用了那么多好东西,修为却不得寸进,绮儿就不应该惯着纱舞师妹。

想到这些,谢勤不由有些恼意:“纱舞师妹,你也该长大了!不该再任性妄为了!回去好好修炼,切莫辜负大家一片为你之心!”

雪纱舞忍不住辩解:“我哪里任性了!?勤哥哥,你变了,以前你会夸我率真可爱,现在就只会嫌我任性!”

雪纱舞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谢勤,没绷住,眼里闪着泪光:“勤哥哥,你可不可以变回以前的那个勤哥哥?”然后指着杜绮喊道,“自从五师妹入门之后你就变了!你不要忘了,和你有婚约的人是我!”

雪纱舞不傻,只是不愿以恶意去揣测他人,尤其是身边之人。若不是顾念同门之谊,若不是太在意谢勤,她大概会指着杜绮骂,什么烂肚脐儿的玩意儿,保持距离,恪守师兄师妹之间的分寸,维护师门情谊,不会吗?

辛苦做的菜还没完全洒完,雪纱舞也有些气急了,放下狠话:“我不管,勤哥哥,这菜你若不吃完,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语毕急急离去。

杜绮只来得及喊出二个字:“师姐…”,只好提醒谢勤,“勤师兄快追,好好与师姐说话。”

谢勤的确不放心,想追,但忍住了:“纱舞师妹性子骄纵,让她自己好好想想也许更好。想要她多成长几分,我也该多放手几分。”

杜绮叹道:“师兄一番良苦用心,我相信四师姐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说完边收拾着散落的食盒边疑惑,“也不知四师姐为何非要师兄捡这摔坏的菜来吃?还竟不惜以再不见面要挟师兄。”

“她不过是心里不忿,想为难我罢了,我总不至于真去与她计较。你别收拾了,一会儿让当值的师弟师妹们打扫干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