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起波澜暗流涌动
“不错，听说他还问了你的名字。”
邓把总指着杨旻说道：“快跟上！”
营中没有许多马。只有邓把总一人骑着马，后头跟着的全是他的亲兵，除了杨旻之外。
残阳之下，一骑领着数十人向着里许之外的队伍赶去。
“呸呸。”杨旻被安排在最后，前面之人带起的灰土全都飞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张口吐了吐口水，清了清喉咙。
“终于到了。”
杨旻看着眼前的队伍，他们应该也是大同镇的边军，和前些日子在校场上看到的却有所不同。
他们装备没有那么好，多数人手里只有单刀或者长枪，没有其他的了。
大多身上穿的是红色的胖袄，只有少数士卒穿着棉甲或皮甲，至于铁甲，在这些士卒身上是见不到的。
与之前见过的边军相比，眼前的这些差的不只是装备，还有那股子精气神。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前面的邓把总勒马下马的动作一气呵成，杨旻见了暗暗喝彩。
不愧是在军中破爬滚打了许久的武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走上前，抱拳行礼，高声道：“下官是把总邓万年，前来拜见王守备。”
聚在一起的队伍从中间分开，守备王准骑马穿了过来。
“原来是你。前几日是你押送欠饷和酒肉进大营的吧！”
“今日又为何到这儿来扎营啊？”
“守备，下官是在城中犯了错，被罚出城。只好找了个地方驻扎，不想竟然在大同镇的兵营附近，惊扰之处，还望恕罪。”
邓把总半真半假的解释道，他可不敢直接说“我奉命前来监视你们”，要是说了，怕是自己立马就得去见阎王爷。
王守备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你在城中犯了何事？”
“就算要找地驻扎，看你大小也是个把总，怎会不知道军中的禁忌？”
“快说，到底为何而来？”
最后，大喝一声。
邓把总吓了一跳，差点把真话脱口而出。
还是旁边的坐骑嘶鸣了一声，把他想说的话给打断了。
它也被王守备的喝声给惊着了。
“下官所说，句句属实啊。”
当下，把自己领命押送酒肉欠饷到城外，然后营中有士卒聚众作乱的事一说。
王守备这才信了七分，还剩三分不信。
“那你为何不去别处，非要来此？”
“这……这是因为别处动乱未平，只有此处毗邻边军大营，更加安全。”
王守备虽也觉得此言有点道理，可心里总是有点疙瘩。他决定回去就禀告上去，是否相信就不是他的事了。
突然，他的目光扫到了最后面的杨旻。
“嗯？你不是那个……谁来着？”
杨旻见他指着自己，就是说不出来名字。
替他着急了一会儿，看他还在想，杨旻提醒了一句：“属下名叫杨旻。”
王守备才算是想起来了，“对对，你不是那个哨官的亲兵吗？怎么又跟着你们把总到这来了？”
杨旻本来以为邓把总会说是他要求的，可是那邓把总就像没听见一样。
杨旻不敢当着邓把总的面把他扯进来，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家哨总让我过来给把总带路的。”
那王守备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也不拆穿这个假的不像话的慌言。
这杨旻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小人物，自己只是看见他，兴起问了一句。何必为了他跟来的小事而费心呢？
他只吩咐邓把总营地建好之后，不要到边军兵营附近窥伺，其他的也不管他。
看着王守备带着手下走了，邓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差点就露馅了，还好走了。”
转身又教训起杨旻来，“刚才说的什么胡话?什么给我带路？就这几步路，我还要人带路？”
杨旻也不反驳。反正你官大，你说什么都对。
回到营地，邓把总大手一挥，对着围上来的众人说：“都回去干活，没事了。”
“快点干完，不然晚上睡外面吗？”
十月的大同镇晚上已经很冷了，睡在外面定时不行的。
既然把总都说没事了，大家都赶紧先把营帐搭好，省的晚上真睡在外面挨冻。
……
王守备带着手下回了大营，遣散了众人之后，他到了中间的主帐之外，禀告了一声，进到里面去。
自从马威想杀钦差不成，不知逃到何处。他在营中的亲信，几个参将和守备也都不知所踪，剩下的只有副总兵程江和两个参将。如今营中就是他们三个主事。
王守备先行礼见过上官，然后把他得来的消息禀告了上去。
那程副总兵听了也不多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让他退下。
等王守备走后，那程江和两个参将商量：“你们说这话可信吗？”
“无所谓了，现如今城中乱象越来越显，不只街上商铺都被抢了，连许多百姓家中都被乱兵闯入，劫掠财物，掳获妇女。这才是眼下我们该关注的事情。这只不过一区区把总，兵不满千，何必在意。”
说这话的是参将杜能，他在城中可有许多商铺，如今全都被抢了，自然恨那些乱兵入骨。
“可咱们营中情况也有些不妙啊，多数人看着城中乱兵劫掠，竟然还都羡慕他们，说他们发了财。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要是被有心人这么一鼓动，那……”
话虽未说完，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明。
要是大营里的两万七千人也成了乱军，那这大同城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那程副总兵抚着额头，叹了口气，问到：“上次不是才发了银子下去吗？他们怎么还不满意？”
“那点钱够干什么的？”这是另一位参将冯虎。“现在营中怨言颇深，都怪朝廷没有兑现之前承诺的赏赐。”
“大家对钦差也有不满，都说是他把马威给逼反的。”
程副总兵一拍身前的桌案：“何处在传这些消息，派人去查。定是马威的人在暗中挑拨。”
两个参将对视了一眼：“是，总兵。”
他俩暗暗使了个眼色，出去之后，走到了一处寂静之地。
“这程江也太迂腐了。看着城中乱兵发财，营中的兄弟们说要去城中平乱，顺道发一比财，他不肯下令。”
“咱们说直接去找钦差要欠饷，他也不肯。就知道守着这破大营，饭都快吃不上了。”
冯虎看了看四周，对着杜能发牢骚。
杜能也恨这程江迂腐，但是他可不想做出头鸟。
“谁让他是副总兵呢？马威跑了，就是他来管事。”
“哼，谁说马威跑了？昨日他派人找到我。”
冯虎盯着杜能的眼睛，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哦，他找你有何事？”
杜能面无波澜，可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苦也，麻烦找上门来了。”
“马总兵说，要是咱们想办法把这营中的士卒也鼓动起来，冲进城去，杀了那钦差，他在朝中有人，到时候花点钱就能摆平。”
“你信他的话？他是想让咱们给他除掉钦差，到时候他摘出去了，咱两动手的可就万劫不复了！”
“不会的，他给我写了一封信，还盖了他的印章。要是他敢骗我，我就把信给捅出去，他也别想独善其身。”
“不行，我不同意。”杜能摇摇头。
“你想想，城中现在可是有发大财的机会，只要除掉钦差，咱们就能该好好捞一笔。”
“再说了，法不责众。朝廷要是想平乱，就得息事宁人，不然就得一直乱下去。”
杜能干脆连话都不说了，只是摇头。
“你……”
冯虎有点生气，可也不能把杜能怎样。
“哼，你不愿意就算了。但是，你可别往外乱说。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杜能这下子倒是点了点头。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