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店小二的面
一
春满阁是什么样的地方？春满阁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
她们自称自己为红楼人，难道只是因为楼是红色的？
胡玲玉思考着这些问题，脚下已经跨进了张小淼的房间。
张小淼正在吃晚饭，她的晚饭很简单，一个苹果，一盘‘翠香楼’的炖豆腐。
“要不要吃点？翠香楼的豆腐很出名的。”
张小淼头也没抬，嘴上在邀请，手上却加快了进食速度，看那样子就如猫护食。
“你如果真想让我吃，就该停下来。”胡玲玉走上前在桌旁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只剩一块的乳白豆腐，笑道:“真有那么好吃吗？”
张小淼递出筷子，“你尝尝。”
胡玲玉撇了一眼还沾着豆腐渣的筷子，望向张小淼那真诚的眼睛，“这可不像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能做出来的事。”
张小淼夹起那最后一块豆腐放进嘴里，慢慢嚼碎咽下，又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把苹果又递了过来，“要不要尝尝？”
胡玲玉摇头站起，走到窗边望着璀璨的繁星叹了口气，“刘枫去五灵寺了，不过路途遥远，你想见他也难。我如果是他，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所以劝你还是别去了。今晚夜色很美，你可以好好欣赏一下，我走了。”
张小淼轻轻说道:“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又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我虽无仇怨，但也无法像朋友一般相处。你不会是我的朋友，有可能还是敌人。”
胡玲玉转过身来，看到张小淼正盯着自己，眼神中包含的意味很复杂，有愤怒更有忧伤。
“我并不想伤到你，但是更不想被你羞辱。我知道是你让谢媛救了我，我很感谢你。我们成不了朋友也不会是敌人。”
张小淼眼神中的忧伤变成了吃惊，吃惊又愤怒地问道:“看来楼主对你确实另眼相待，告诉你了很多事情吧？我救的不是你，是我自己。如果你出了事，我就无法知道刘枫下落，我会郁郁而终。”
胡玲玉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他才救我的，但我依然要感谢你。楼主确实告诉我了很多秘密，包括你的经历，所以我才主动来告诉你他的下落。还要告诉你，我本名叫胡玲玉。”
张小淼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说道:“她真的都告诉你了？”
“可以这么说，我能想得到她要表达的意思。”
“那么她告诉你翠香的经历了吗？”
胡玲玉摇头，“没有，不过你们这里的人经历都差不多。你们之所以称自己为红楼人，是不是和特殊的经历有关？”
张小淼放下吃了一半的苹果站了起来，“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你如果想了解翠香，就去翠香楼。”
胡玲玉这才注意到翠香和翠香楼名字是一样的，这其中必定又关系。但她现在最想去的地方是五灵寺。
“我为什么要去了解翠香？我现在对她没兴趣了。本来想在你这借宿一晚的，现在看来你我很难相处。”
“翠香的房间空着，你现在可以随时进出。”
“不必了。”胡玲玉纵身跳上窗台，回头说道:“刚才你说错了，你是女人，我是女孩。”
这句话对张小淼来说又是一根毒刺，她跑到窗前，想给对方也扎一根‘毒刺’，然而胡玲玉已经跳下楼消失在了黑夜中。
人跑了，衣服还在。胡玲玉的男装被叠得整整齐齐装在包袱里放在翠香的床上，张小淼抓起包袱就扔到了窗外。
二
秋风萧瑟，白天热闹的街道，夜里变得寂静苍凉。月光似已感受到了孤寂，变得灰白朦胧。
胡玲玉身上的女装清透单薄，她冻得抱着胳膊弯着腰，一路打着寒颤来到了一家酒楼。
酒楼的名字她都没顾上看，迈步进去，看到两个店小二正在清理打扫。
“客官，打烊了。”店小二头也没抬说道。
胡玲玉努力控制住颤抖的身体，说道:“我住店。”
店小二一听是个年轻女子，抬头看去，都呆了。
一个说道:“姑娘，你是不是白天跳楼那个女子啊？”
另一个说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住店啊？”
胡玲玉见二人并无恶意，说道:“我的朋友们住在其他店里，那里住满了，我只好来这了。”
一个胖乎乎的店小二说道:“现在就这样，每一家都住满了，你这个时候想找住的地方，除非去城里，不过现在城门已经关了。”
“你们这里也住满了？”
胖小二说道:“我们这只吃饭，不住客。姑娘你在这有什么熟人吗？可以去熟人家借住一晚。”
胡玲玉摇头，“我这里并无熟人。小二哥，我在你们这借宿一晚可以吗？我给你们银子。”
瘦小的店小二说道:“可我们这没地方住啊？”
胡玲玉拍拍桌子，“这桌子就可以，我在这坐一晚。”
两个店小二小声商量了几句，胖小二说道:“姑娘，这夜里可不比白天，夜风很凉的。我们看姑娘也是遇到了难处，正好后院有住房，姑娘可以在后院住一晚。”
“你们不是说不住客吗？”
胖小二说道:“那是我们两人的房间，若不是姑娘遇到了难处，我们也不会让姑娘住的。”
胡玲玉随着二人来到后院，后院三间房，一间住宿的，另两间存放干柴杂物。
住宿的这间房很宽敞，里外两间，两张床，中间一个门帘遮挡，进出只有一个正门。
胡玲玉又打量了两人一眼，看二人并非奸诈小人，又一想，自己的功夫对付他们两个不费吹灰之力，说道:“那就多谢二位了。我住外间，你们住里间。”
二人甚是欢喜，又主动做了碗面，面汤下肚，寒气驱散，胡玲玉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睡梦中忽然感觉床在摇晃，睁开眼，面前一片漆黑，整个身子被紧紧包裹了起来。
胡玲玉第一个反应就是遇到了黑店，迷晕了自己又没杀自己，那就说明对方并不想图财害命，也许要把自己抬出去扔远一点。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同时也感受出自己是在被子里，被子把自己卷了起来，外面还包上了竹席。
抬自己的有两个人，听他们粗气直喘，说明已经走了很远。
胡玲玉的神智完全清醒了，她想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个女人的贞洁。
还好，这两个人并不劫色。
胡玲玉长出了口气，等待着被子被打开那一刻，定要狠狠教训一下二人。
这时，胖小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休息一下吧，累死了。”
瘦小二也累得不行了，喘了好几口气才说道:“胖子，还有多远啊？”
胖子说道:“快了，快了。这次咱哥俩可要发财了。”
“胖子。我……我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要不……要不把她放了吧？”
“放了？放了她，你和我都要没命了。王家人你敢得罪？王洋出了一箱黄金赏钱，那可是我们一辈子也挣不到的啊！”
“胖子。王洋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这么好的姑娘到了他手里等于要了她的命。反正也没人看到，放了她谁也不知道。她身上带了那么多银票，这钱够我们花的了。”
“想要金子我给你们！放了我！我给你们每人一箱！”
胡玲玉开口了，两人吓了一跳。听到她说的话后，两人递了个眼神。
胖子把竹席里的被子撑开，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胡玲玉喊道:“放开我，我给你们一人一箱黄金！”
胖子说道:“逗我开心是吧？你见过一箱黄金吗？”
胡玲玉轻蔑道:“别说一箱，一百箱我也见过！你们听我的有钱拿！如果犯傻，你们就是得到了黄金也会没命花！”
胖子说道:“好，看不出你一个弱女子还净说些大话。你倒是说说，我们为什么没命花？”
胡玲玉冷笑道:“想知道？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瘦子这时忙说道:“就放开她吧，让她透透气也跑不了。”
竹席被解开，胡玲玉跳了出来，对着胖子胸口就是一脚。
胖子被踢翻在地，他见过王洋被踢，当时还以为是王洋太不中用，现在他知道错了，太高估自己了。
胖子捂着胸口骂瘦子，“怎么样？怎么样？你就是个废物！这下什么都没了！”
瘦子也惊得后退了十几步。
胡玲玉对瘦子说道:“你还不坏，我不打你。”又看向胖子，说道:“知道为什么会没命了吧？”
胖子跪地求饶道:“女侠，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逼的。谁要得罪了王家人，谁别想有安宁日子了。”
胡玲玉在胖子怀里翻了翻，说道:“我的银票呢？快拿出来！少一两打断你一根骨头！”
瘦子说道:“在店里藏着呢，我去拿。”
“站住！”胡玲玉叫住了瘦子，轻轻踢了胖子一脚，“外面冷，抬我回去。”
胖子和瘦子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怎……怎么抬？”
胡玲玉看了一眼竹席，说道:“把它当轿子抬不会吗？”
两人暗中叫苦，一人抓着竹席两个角，胡玲玉裹着被子坐了上去。
“快走！手抓紧了！把我摔下去剁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