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娘家

周末，我撵着太阳回了趟娘家。

太阳从不远处的山边坠落了，淡淡的晚霞布满西方的天际。风呼啦啦地吹着，吹得田地里的废塑料膜漫天乱飞；大门的围墙外面正在发芽的杨树被风吹得东摇西摆；院子墙角处的松树也冷得瑟瑟发抖；院子里已经布满花蕾即将开花的杏树像个不倒翁似的摇个不停；几棵梨树、苹果树黑灰色的枝条也被风吹得呜呜作响；炉筒子里青色的烟刚刚冒出就被风刮得无影无踪；牛棚里的牛哞哞地叫着，羊圈里的羊羔也咩咩地叫个不停。父亲背着装满用玉米秆铡碎的草背篼，弯着腰，左腿有点瘸的往牛棚走去。背篼最上面的草叶被风吹得满院子乱飞，因为父亲的外衣没系扣子，他的衣襟也被风吹得飞起。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给牛添草了，给牛添完草以后他还得给羊添草。早晨一般是给牛羊拌料，而这样的事情他都是每天早晚必须做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刮风下雨，不管严寒酷暑他和母亲都是这样做的。而这还不算什么，真正忙人累人的活是在田地里，一年四个季节，他和母亲三个季节都忙地里的活。从春天开始犁地、播种、除草、施肥一直到秋天的收获只要不是下雨天他们每天都忙碌在田间地头。把每一块田地种得仔仔细细，打理得井井有条，地里似乎一根杂草都没有。因为这些都是他们的希望，都是他们的生活来源！

看着父亲的背影我的眼睛湿润了。想当年父亲的腰板多么挺拔，步伐是多么的矫健，干活又是多么的卖力！现如今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今年还因腰椎间盘突出和高血压住了一次医院，到现在腰腿还没有好！看着他这样我觉得自己很惭愧，觉得父母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却忙着过自己的日子没能给他们帮上太多的忙！我们姊妹们也曾多次劝过父母让他们把牛羊卖了再不要那么辛苦地喂了，由我们来养活他们，可他们就是不听，还说我们都挺不容易要供养娃娃上学，家里到处都得花钱，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别让他们操心就行。种地喂牛羊他们权当是锻炼身体，权当是打发时间。在他们的坚持下，我们也只能妥协。可是，我的老父亲，你们毕竟是七十岁的人了，看着你们这么劳累做儿女的怎么能忍心呢？其实我们知道打发时间，锻炼身体的话只不过是让我们不要内疚，也不要对你们有太多的牵挂而已。你们为我们操了大半辈子的心，受了大半辈子的累，是该让我们孝敬你们的时候了。可是你们依然还是替我们着想，这又让我们做儿女的情何以堪呢？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唯一暖和的是母亲的热炕了。每次回娘家，总喜欢坐在母亲铺得软软的热炕上闻着淡淡的牛粪味和母亲拉拉家常，听父亲谈这说那。心里面也就暖暖的，觉得有爸有妈真好，真幸福！可今天的热炕不是母亲煨的，是大哥煨的，因为母亲感冒了，病了！大哥煨的炕依然暖暖的，烫烫的，和母亲煨的炕一样暖和。此时，母亲睡在这暖暖的炕上，发出微微的呻吟声。而不是每次我来时，忙碌的身影和唠唠叨叨的话语。大哥和大嫂这几天一直陪着母亲输液，照顾着母亲，也帮母亲喂牛喂羊。大哥是与父母分家另住的，离母亲家有一里多路。刚才母亲输完液回家我和嫂子做了面她勉强吃了点就在热炕上睡下了。细细打量着母亲的脸庞，看见她的两鬓头发花白，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眼角布满了鱼尾纹，因为有病眼睛显得暗淡无光，憔悴苍白的面容还略有浮肿。看着她病怏怏的样子我很是疼惜和愧疚，愧疚自己离父母家有点远很少照顾他们，只能周末来看看。也很庆幸大哥大嫂离得近，家里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可以照顾，这让我心里有了一丝的安慰和踏实。

其实，在我们周围还有很多老人子女都在外面打工，或者在外地居住的，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他们的生活是困苦的，艰难的，心灵更是孤单和寂寞的。所以，我觉得在父母有生之年我们要尽自己所能关心他们，孝敬他们。常回家看看，并且抽时间来照顾他们。让他们不再孤单，让他们觉得幸福！让我们也心安理得，不留遗憾！

夜幕降临了，风也停了。月亮露出了它清秀的脸庞，星星也调皮的眨巴着眼睛俯视着大地。大哥和大嫂看我在父母身边就踏着夜色放心地回家了。灯光下父亲和我坐在热炕头上拉着家常，母亲在睡梦中嘴角挂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