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轮回
○银川北塔分校 杨晓红
大家都说当老师的老得快,年复一年,迎来送往一届又一届学生,就仿佛落入了一种轮回,岁月又固执地为我们刻上一道道年轮。一不小心,抬头戴上老花眼镜一看,已是两鬓斑白,身体微驼,不觉就到了退休的年龄。每每想到此就觉得可怕,这难道就是对教师的职业生涯和生存状态的定义吗?可是,在我心目中,教师的人生状态不就是参与到每一个鲜活生命的成长历程中,感受他们如雨后春笋般的生长,和他们共同享受青春律动,与他们共同学习,共同成长吗?可是从教十年间我却时时迷茫。
2015年9月,我走进年轻的北塔,在一个明朗、清亮的秋日清晨,与一群洋溢着蓬勃青春气息的北塔人一起迎接一个崭新的开端,我仓促地融入到北塔中学毕业班教师的群体中,开始了我初中教师的生涯,做着北塔中学首战的工作准备。
在和我的学生相遇之前,领导告诉我,初中教师比传授知识更重要的便是课堂管理。此时的我,脑海里尽是高中课堂上孩子们全神贯注听讲的神态,我似乎还沉醉在只有我的讲课声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的美妙。这样的我似乎很难去准确地理解领导们传达给我的关于课堂管理的讯息,直到我遭遇了我的这帮“小学生”。这时我才知道了课堂上的喧闹是什么样子;知道了同学们在积极回答问题,可是你就是听不清楚是什么样子;知道了你每说一句话,后面都会有三四十句话同时发声是什么样子;知道了面对新的老师他们故意捣乱是什么样子……那一刻我知道我遭遇到了对手。朋友告诉我这样的孩子你要训斥他们,让他们怕你,这样他们就不敢在你的课堂上捣乱了。可惭愧的是,从教十年我唯独没学会的就是怎样口若悬河的训斥学生,在我看来那是我永远无法企及的一种能力。于是我临时抱佛脚,开始通读所有我能找到的关于教育方面的书籍,书读了很多,可是我仍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好在我对孩子们最初的新鲜感还没有消失,他们的淘气并没有让我落荒而逃,相反每次上课我都带着自虐的心理,期待似的想知道他们又会有什么样的招数,我又会怎样见招拆招?
问题的解决似乎是在不经意间的。课堂吵闹,我想他们只是想引起老师和同伴的关注,想急于表现自己。我用了小组评价考核的方法,每个孩子回答问题和违纪的情况都会在评分表上体现出来,我把每个组最喜欢捣乱的几个孩子定为组长,组长回答对问题加倍得分,相反如果违纪也会加倍扣分。这样的方法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上课整体吵闹和个别违纪的情况,可是我发现这个方法对一个孩子是不怎么管用的。第一节上课时我就盯住了这个孩子,他喜欢说话,喜欢在我每说一句话后大声喊“哇噻”,然后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我的制止声和他的“哇噻”,以及学生大声的哄笑成了最初几节课的常态。直到有一节课我在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表现时举到一个例子,他跳起来对我大声喊:“老师,我知道一个视频,就是说这个的,就是说这个的。”他情绪相当激动,但眼神告诉我,他没有在捣乱。我停下讲课,微笑着看着他,他还在较劲一般的“嘶喊”着,教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声音。我看出他是很着急地在等待着我的回应。我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然后我把左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提示。我说:“嘉鹏,等等,让老师先讲完,下课我再向你请教好吗?”他明显愣住了,随即笑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坐了下来。剩下的时间他果然没有再说话。他不说话,其他同学也安静了下来,课堂纪律瞬间变得出奇的好,那一节课,是我有始以来在这个班上的最安静的一节课。下课我主动找他,咨询了他上课想告诉我的内容。他很郑重地告诉了我那个视频,还给我推荐了一个节目,我真诚地谢过他,又夸他关注时事,有眼界。当他听到我说“谢谢”时,又是一愣,突然不好意思地搓起了双手,脸红红的,有点羞赧,轻轻回了我一句不客气,转身跳着跑走了。自此我的课堂上,他不再大声怪叫了,偶尔无法控制时,给他一个提示,他便安静了。有一天他告诉我,原来安静听课也很不错哟!说完又蹦跶着跑开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看着他羞涩又兴奋的背影消失在教室的拐角处,我的心情突然空前的明朗。
这样的孩子似乎每个班都不会少,他们或是坐在教室后几排;或是坐在教室最边;或是紧挨着讲桌。他们是老师一提到便会不由自主皱眉摇头的学生,他们是老师时时提起便又会在某些时刻被忽视的学生,他们在那些被遗忘的角落中“悄悄”地生活。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每个变坏的孩子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如果我们知道了那个故事,可能不会再指责他们的不是,更多的是想去呵护他们的温情。虽然我没办法让每个“坏孩子”敞开心扉告诉我他们背后的故事,可是从教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在用心地体会他们,尽可能地帮助他们,改变他们。作为老师,我不能决定他们的未来,能做的也只是多一些耐心,用微小的举动让这些孩子能够发现自己身上的闪光点,从而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
岁月慢行,渐渐我发觉,教师的生涯果真是一种轮回,但却是不一样的轮回。在这种轮回中倾心地去参与,去见证一个个孩子成长和进步的瞬间,就是这一个个相连的瞬间,竟让我喜欢上了这种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