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瓜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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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雨井(中)

既然答应了盛亿苹帮忙找杀害她的凶手,小弟只得硬着头皮回到盛家,他只敢先远远观望。

盛家大门由两个魁梧的人把守,跟他和大哥行窃时差别不大。但是别看盛家安保不咋样,他们家可是有高官的,在街道耳目众多,所以小弟他们才剑走偏锋通过下水道运脏。

这次回盛家不晓得他们有无收到风声,万一刚进去就被抓就完了。小弟咬着大拇指一脸犯难,这个盛亿苹咋好巧不巧找上了偷他们东西的贼?

想知道盛亿苹的死因,那是不得不接近盛家人的,盛家家大业大,还有高官坐镇,哪怕盛亿苹没仇人,这盛家也有数不尽的敌手。

说不准盛亿苹就是家族间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你是家里独女吗?”小弟问。

“是。”盛亿苹点点头。

“你自己家进不去吗?”小弟又问。

“家里有佛,好大的玉佛,还有金色罗汉。”盛亿苹比划着说。

小弟惊得张大嘴:看盛亿苹这个比划,玉佛起码有等人高,晓得他盛家有钱,不晓得这么有钱啊!他跟大哥辛辛苦苦运得珠宝才算什么!

不过有这么多神像一般的物件,盛亿苹如今的状态确实回不了家,就算回去也是把家人吓够呛。

“那你觉得,我咋进去?”小弟叉腰叹了口气,“之前还有大哥搭把手,现在我一个人有点难噢!”

盛亿苹拍拍小弟的肩头,示意他跟着走。小弟抬头看着午后的日头说:“你这样没问题吗?”

盛亿苹拍拍小弟的口袋说:“我在这里,太阳照不到。”

接着小弟跟着盛亿苹绕到了盛家后边,高墙把房子遮得看不到,墙上新刷了漆,连个脚踩的地方都没有,小弟挠挠头看着高墙:难道我飞进去?

“这里。”盛亿苹把他拉到很不显眼的角落,那里正钻出一条身体像腊肠的黑狗,它看见小弟跑得贼快。

“你家的狗?”小弟问。

“野狗。”盛亿苹说。

“啊?你们家有人喜欢狗?”小弟没想到盛家连狗都能随便进。

“对,妈妈喜欢。”盛亿苹点头说。

“哦。”小弟觉得自己狗都不如。

钻狗洞对贼算不上什么,但小弟有其他顾虑:“我进得你进不得,那我钻进去被逮住怎么办?”

盛亿苹摇摇头:“我回来没多久,家里的不清楚。跟爸妈都在外面,这里我爷爷管。”

噢,看来爷爷就是那个高官。

小弟看看盛亿苹,再看看狗洞,捋捋自己的寸头,做了些伸展运动说:“听天由命吧!”

盛亿苹突然说:“小师傅,你干嘛不拒绝我?”

小弟回头看她:“我拒绝了,你会走吗?”

盛亿苹摇摇头,小弟无奈的笑着:“这不就成了。”送神难送鬼也难,可能姓顾的该是这个命。小弟这么想也轻松了些。

“嗖”的一下小弟钻进去半截身子,接着他十分快速熟练的扭动身体,把剩下半截给拖了进去。为了偷东西他什么都精通一点。

狗洞后方是一片繁盛的树丛,暂时帮小弟挡住了身形,小弟赶紧矮下身体拨开叶子,观察盛家里面的情况。

跟他和大哥来的时候基本无二,只是房子那么多,哪里有人哪里没人,分别多少人就不晓得了,而且他不晓得怎么查起。

眼下“参谋”盛亿苹被挡在屋外,小弟很后悔没有多问几嘴盛家的事。

小弟发现树丛是可以搬动的盆栽,他选了盆叶子茂又比较轻的,挡在脸上顺着绿化带慢慢挪了出去,但很快他看到绿化带要到头了。

那年头当贼的都有点小身手,小弟瞧见绿化带尽头有一小片竹子,他挪过去用手摇了摇,发现都挺结实,再目测从竹子到对面最近屋檐的距离,他心里有八分把握,于是蹭蹭蹭手脚并用上了竹子尖尖,两只手抱着竹子往下压再猛松手,把自己子弹似的弹出去。

结果他背朝地的重砸在地面,再翻身去看距离,离屋檐还有三四米左右,他顾不上喊疼匍匐前进,听到有人声他赶紧猫着身子闪身进了屋檐下,眼尖看到有一侧窗子开了,他不多想钻了进去。

没想到那地方是厨房,小弟钻进去就砸在锅头上,他一蹬脚把旁边的厨具踢了下去,哗啦啦的声音很是响亮。

厨房外传来跑步的声音,应该是有人要进来查看。

完了!小弟眼看厨房虽大,但来不及躲藏,他从窗口转头蹿出去,刚一落地就瞧见几条大黑狗向他跑来,呲牙咧嘴,凶神恶煞的。

是了,盛家夫人喜欢狗,自己肯定也会养狗啊!

小弟站起身准备跑,刚一抬头被人拿东西砸了一下,回头他看到是跑进来的厨师拿铲子干的,他嚷着方言还要爬窗出来抓人。

小弟彻底慌了,他一甩手把开着的窗户砸在厨师脸上,接着选了个没有黑狗的方向撒腿就跑。他当了五年的贼,逃跑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赶上的,狗也不行,因为就是被狗撵才养出来的速度。

后来可能动静太大,小弟看见多了几个人在追他,厨师带着一伙,黑狗后面有一伙,以夹击之势跑向他。

宅子大的好处就是永远有出路,何况小弟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他们就踩过点,只是宅子大没有完全踩完点。但不妨碍他跑去熟悉的地方。

小弟七拐八拐甩开追他的人,到了一处他没见过的房子,看到一楼的栏杆他翻身进入,想起自己身上其实有铁丝,他立刻掏出来插进钥匙孔,三两下开了锁进屋把门关好。

等两伙人来到,小弟早没了踪影,他们没想到小弟这么熟悉盛家。大黑狗们可不服气,它们用鼻子嗅嗅嗅,带着几个人到了小弟进入的房子前。

小弟冷汗直流:该死的黑狗!

外面的人迟迟没有进去,他们用方言嘀咕着什么,贴在门后的小弟听到他们走远了。

咋回事?小弟感到疑惑。

眼前不太对劲,小弟偏头去看:阴影里有个立着的东西,很高很壮,看着非常有压迫感。

那是个人,他说着小弟听不懂的方言,跟那些下人一个调调,声音非常厚重,小弟只晓得对方是个男人。

见小弟没有回应,那人走出来,小弟看到是个肌肉很大块的白头发老头,砂锅大的手上缠着绷带,绷带上有陈旧的血迹。

盛家有个打手。小弟更疑惑了,这是为啥子?

打量了下小弟,老头说了句方言,脸色就凶狠起来,像头牛般冲了过来。吓坏的小弟弯下腰,想从老头看似很宽的两腿间钻出去。没想到老头早有防备,他双手合十把两腿一并,夹的小弟就要窒息。

“断了!要断了!”小弟忍受不了这种疼痛,他两手抓着老头房梁柱一样的双腿,努力得想掰开它们。

老头得意洋洋的说着方言,直接一屁股坐下去,把小弟死死摁在地上摩擦,浓郁的老人味熏得小弟想吐,他被老头夹的皮肤发绀,人看着就快不行了。

这时一根铁丝从后方飞来,小弟以为要打在自己身上吓得闭上眼睛,却听老头一声惨叫,自己的身体少了很多重量。

小弟睁开一只眼看了看前方,只见前方走出个穿着中式青褂、戴着单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扶着左手手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中年男人把小弟扶起来,转身小弟看到老头捂着屁股趴在地上叫,他的屁眼上插着根铁丝,已经深入屁股二分之一,小弟看到接近屁股的铁丝有血渍。

接着中年男人指着老头说了几句方言,小弟虽然听不懂,但看男人生气的样子,猜到不是啥好话。

老头把手握在铁丝上作势要拔,小弟还在想这得多疼,旁边的中年男人跳过去,对着铁丝用右手挥出一掌,把铁丝一整个推到老头的屁眼深处,小弟看到表面就剩下一个黑点。

老头叫的撕心裂肺,不晓得具体被铁丝扎在哪里。但是他该啊!小弟捶捶方才受难的后背,朝老头嫌恶的吐出口水。

中年男人看老头暂时还不了手,这才转头看向小弟,用小弟能听懂的话说:“你干啥的?”

小弟没敢说实话,他编了个谎:“我家狗钻进来了,我过来找。”

突然中年男人做了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来人了,跟我跑!”

小弟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偏头再看中年男人,他半个身子插在墙里,脑袋都看不见了。

中年男人从墙里退出来,拽住小弟的手臂说:“来啊!发什么愣?”他带着小弟就要往墙上撞。

小弟可不想脑袋开瓢,他扯住中年男人,阻止自己继续向前,而后摇头说道:“我不行的!我不会!”

“哦,差点整忘了!”中年男人掏出张黄纸,他也不给小弟看写着什么,一巴掌盖在小弟额头上,“得了。”

小弟噘嘴吹了下黄纸,露出眼睛看到原来中年男人给自己也贴了一张,他还没开口问黄纸的用处,被中年男人压着脖子两个人一块冲向了墙壁……

等盛家下人破门来到,只见老头把屁股抬得老高,脸贴在地上一边发出痛呼,一边用方言骂骂咧咧,为首的下人转到老头身后,看到了他汩汩流血的屁股眼,他挥手让四个强壮的人抬走老头。

而后为首的对着剩下的人用方言说着什么,所有人在屋子里四散翻找,应该是找小弟等人。

小弟呢,被神秘的中年男人带着,用穿墙术一路出了盛家。这头次的经历过于惊心动魄,小弟一出去就坐在大街上呼呼喘气。

中年男人倒是不喘,他拍拍身上的尘土问:“你到底干啥的?偷东西的?”

小弟累得慌不想理他。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盛家的东西不兴偷,我告诉你,他们家的东西都是死人身上薅的,不吉利!”

小弟挑了眉头:“你咋晓得?”

中年男人坐在小弟身边道:“我还就知道,盛家的很多秘密我都知道。话说你小子,啥都不懂,还敢到盛家来!他们土夫子起家,多得是歪门邪道,像刚才那老头,你看他像正常人吗?这都是盛家弄出来的!”

没等小弟回应,中年男人又说:“你肯定说那肌肉能练出来,可是你要知道,老头身上有好多针孔,他是被打药打出来的!”

听中年男人讲得真的一样,小弟忍不住问:“你是干啥的?跟盛家啥关系?为啥在盛家?还有,你跟老头打过吧?”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我?我跟盛家没啥关系,但我受人之托调查盛家。那老头我打过,只会蛮力。要不是你,我也喘不得一口气,我们扯平了。”

小弟看这男人和善,先是抱拳相谢,接着对他说道:“我也是受……受人之托吧,敢问大哥姓名?”他总不能跟人家说受鬼之托吧。

中年男人忽地眼神一变,他指着小弟身后吼道:“秽物休近,不然我不客气!”

小弟被吓了一跳,转头他看见盛亿苹立在后面,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人,小弟安慰她说:“别怕,我来解释。”

中年男人瞪着小弟说:“你看得见它?你是何人?”

小弟瞅着街上人越来越多,离盛家又太近,他就对中年男人说:“我们换地方说。”

见盛亿苹没有伤人的趋势,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让小弟赶紧带路。

墙角一隅,听完小弟的讲述,中年男人看着盛亿苹说:“原来如此,盛家确实有个独女是这名字,早上也确实听说她遭遇不幸,不过,她为何找上你?”最后一句话时,他看向小弟。

中年男人心里说,我认识不少通灵大家,自己也是干这行的,从来没见过这号人,他哪里冒出来的?

小弟很纠结,他不晓得眼前啥人,可不可信,但不说也不好,不然咋解释盛亿苹找上门的事。

算了,凡事多留心眼,自己也还不晓得这个人的底子,万一他其实是盛家安插的人呢?小弟想了想决定不说实话。

“我不是本地的,从外面到这里讨生活,恰巧被她碰上!”小弟说,“你呢?也是我们这行?”

中年男人盯着小弟看了一会儿,慢悠悠说道:“我看你咋那么像盛家要抓的贼?”说着他从衣袖抽出一卷纸,展开后对着小弟打量起来。

心惊的小弟夺过纸张查看,果然是自己的画像,他张着嘴看向中年男人,半天他说:“对,我是贼。”

小弟的脑子很快,他收起画像抱肘对男人说:“你也不是盛家的客人,你卖我我就卖你!”说得理直气壮。

中年男人被逗笑了:“一个能通灵的贼怪有意思。”片刻他换上严肃的表情说,“能这么清楚的知道你的样子,盛家怎么不把画像给治安官?”

中年男人站起身说:“因为珠宝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掩盖的事。偷珠宝时两个贼,现在画像却只有一个。”他说的意味深长。

小弟感觉汗毛竖起来了:“盛家知道大哥死了,在秘密的找我?”

“没错,表面上说的是珠宝失窃,实际上不只是珠宝,这个东西他们不敢摆明面上说。盛家有东西失窃是瞒不住的,他们不得不报案,但偷东西的人不能落在治安官手上,所以画像也不可能交给治安官。”中年男人抬头看向天空,眼中却仿佛乌云滚滚。

“到底啥东西?”小弟感觉压力陡增,一袋珠宝却让自己陷入新的谜团。

(本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