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展开调查（一）

“叮”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躺在沙发上的韩汐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她拿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点开消息。期待着墨白年的回复。

她昨晚等了墨白年一整夜，因为心里总是有着些不好的预感，所以当他没在约定的时间回家后，她连着给他发了十几条讯息。

可直到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也没等到他的回复。

“老总想见你，来公司一趟。”消息不是墨白年发来的，而是一条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号码。

看懂了短信内容的韩汐，脸色整个变得阴沉。她知道那是谁发来的消息，背着墨白年和小瑶，为了筹措治疗费用的她一直都与韩家有所联系。

曾不止一次憧憬着摆脱负债与家族的枷锁，和墨白年平凡的过活，守护着小瑶的成长，看着她找到心仪的男孩，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可无常的命运总是阻碍着她，阻碍着她那在寻常人看来一点儿也不过分的愿望。

有些难过于墨白年的失约，但又无法去责怪他。他几乎是拼上一切去守护她们，身上因此留下的伤痕，韩汐每每触碰，都感到一阵的胆战心惊。

躺在沙发上心情很是低落，小瑶一早就去了学校，厨房里放着她留给韩汐的早餐，可没有墨白年的生活，让韩汐没什么胃口。

她不想理会韩家的消息，没有墨白年，她怕自己无法抑制对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的怨恨。她有预感这次前往韩家，将会是她与墨白年的分别。

从未有过的不舍，让韩汐迫切的想要听到墨白年哄她时，那些并不浪漫的情话；想要拥抱他结实的身躯，感受他带来的安全感，从而拥有面对那荆棘之路的力量。

说不上是委屈的泪水从眼眶中止不住的涌出，将手机上韩家发来的消息删除，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给小瑶发去今晚有事，可能不回家的消息，韩汐换上一身运动服，离开了家。

上午九点，淮江的人们都各自奔波忙碌着各自的生活，淮江市警备局特调组的办公室里，躺在沙发上的张怀民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

从昨晚墨白年失踪开始，他们便多次尝试着联系他，甚至让猴子通过定位系统定位墨白年的位置，可无一例外，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墨白年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明白墨白年的失踪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有想过第一时间联系韩汐的张怀民，思虑再三，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徐乾道的死，就曾给他们带来过不小的麻烦，至今仍在纠缠特调组给出赔偿的家属和道门中越来越多反对牵扯特调组的声音，都让张怀民应接不暇。

明明每个圈内人，都清楚干他们这行的就是这样，与灵异打交道，注定了一旦出事，都难以有个善终。

可陷入悲伤中的人们，又如何会理性的去看待所遭遇的变故，他们都想将悲伤寄托在某个存在上去发泄心中的情绪，从不考虑是非对错，仅仅是想要找到一个能为此负责的，无辜牵连的人。

来到走廊的洗手间洗漱，一脸沉重的张怀民和每一个遇见的同事打着招呼。

他一直都努力的去避免查案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但自从接下郝建的案子起，他就发觉自己渐渐地无法掌控事情发展的走向。先是代表道门的徐乾道意外身亡，再到如今的墨白年失踪，那种身为负责人，不断努力却又屡屡生出变故的挫败感让张怀民很受打击。

心想这次的案子实在是太过诡异，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谜团笼罩在他们的心上，让从接手特调组以来，从未想过中途放弃的张怀民，生出了一丝退意。

很担心他们继续深入下去会带来他无法预知的可怕结果，就像六年前，导致上一代特调组全体，除却张怀民和上一任组长外集体因公殉职的案子，如今被广南省封存的代号“4·13”的灵异案件。

他至今都忘不了爱人在怀中逝去的痛楚，忘不了同袍们在自己眼前死去时，他那种深深地无力感，忘不了上一任组长在经历那件事情后，看淡一切，却仍然留在眼中的悲痛与自责。

捧起一捧清水泼到脸上，看着镜中的自己，张怀民下了决心。

“哈啊——老大，早啊。”打着哈欠的猴子拿着洗漱工具也来到了洗手间，他和张怀民打了个招呼，边刷着牙边对他提起了自己昨晚奉命搜寻的关于郝建案子的相关信息。

“老大，通过信息比对，郝建的身份背景和社会关系都搞清楚了。”

“猴子……”

“嗯？怎么了老大？咕噜咕噜……”漱口吐掉嘴巴里的牙膏沫，挂着黑眼圈的猴子，等着张怀民接着说。

“我们先把这个案子停下来吧，具体的我去和局长还有上级说明。我害怕会再出什么意外。”

仿佛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下了很大决心的张怀民，有些不甘的说道。但猴子听完，洗着脸却显得很平淡。

“那就不查了，我们都听老大你的。不查了，我还能约安安出去逛个街。”提起安安，猴子脸上挂起猥琐的笑容，但回应张怀民时，却少见的没有显得咋咋呼呼。

听着猴子平淡的话语，看向他的张怀民有些惊讶。他还以为猴子会劝劝自己，却没曾想，他居然支持。

从猴子那张猥琐的脸上看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是不想张怀民为难，也是理解了他心中的挣扎，才作出这样半开玩笑的回应。

了解猴子的张怀民，知道在那张猥琐逗比的外表下，他内心中对责任的看中。尽管看起来是个废人一般的猥琐死宅，但自从他加入特调组，他对每一件案子的热情，都不比其他人要差多少。相反，猴子可能是最在乎案子，最希望还死者一个公道的人。

“老大……”简单用沾水的毛巾把脸搓了搓，收拾好洗漱工具，搭着张怀民的肩膀的猴子，很是认真的对他说道：“你不想再查下去是担心我们出事，所以我不会反对你的决定，不管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个案子，我都会永远在你背后支持你。”

脸上的阴霾拂去了许多，张怀民有些小感动的扬起笑容。肥胖的大手揉了揉猴子鸡窝似的头发，坚定了心中在方才又有了些变化的决定。

中午十二点，昨晚忙了半宿，回去休息的特调组成员陆续来到了办公室。张怀民看着猴子整理出来的，有关郝建的资料，将副本递给了每一个人。

“大家都看看这些资料，因为徐乾道的事情，我们先前对死者的调查，一直都没开展，现在根据猴子的调查，情杀与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这点大家都没意见吧。”

看着手里的资料，众人都齐齐点头，对这件案子的性质没什么异议。

“老大，看这个家伙的社会关系，一年的开房记录居然有三百多次，差不多每天都在宾馆过夜啊，一年里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女生也多达五十六个，情杀的可能性很大，但这些女生只有少数几个为社会身份，其他的大多都是学生。我们是不是从这几个社会身份的女性身上入手？”

看着资料上关于郝建的社会关系，任贤武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看不起这种玩弄女生情感，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如果这家伙没死，他不介意找个机会把他狠狠揍上一顿，但身为警员的他不能在办案时，掺杂过多的个人情感。

“渣男！”面无表情的说出两个字，安安也对死者的感情史感到不爽。她看了猴子一眼，猴子立马摆出一副“我是处男，我很专一”的表情。

“这几个社会身份的女性确实值得我们注意，但这些学生也不能忽略。虽说她们接触到蛊术的可能较低，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张怀民的分析很有道理，在特调组这几年所办过的案子中，不少案子的凶手，是这样一群看起来无关的学生。其实从灵异案件的角度来说，这些终日只管学习，不需要过多去面对社会的学生，是接触圈里事物最容易的人。

网络的发展与学生尚未步入社会的天真，很容易让他们在生活中接触研究网上那些亦真亦假的玄学术法。

笔仙和碟仙一类的通灵游戏，最为盛行的地方，正是这些大学校园。

“名单中社会身份的女性，由我去进行走访调查，安安则从淮大的学生中，曾与郝建交往最为密切，关系最亲密的女生入手。猴子着重从名单中查找那些户籍地在苗疆地区或临近省份城市的女生，将调查的结果发给安安，逐一重点进行走访排查。”

点了点头，安安走到猴子身边，揪着他耳朵，在他耳边语气平淡的说道：

“只谈工作，懂？”

“懂懂懂！我绝对不聊别的。”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猴子掩藏不住的嘻嘻笑着，一个劲的向安安保证。

“贤武，你则从童女这条线索去查，必要时可以去拜访一下陈先生和灵官江家。虽然郝建是死于蛊毒，看起来和童女的传说无关，但他死之前反复提到童女索命，始终让我很在意，这方面或许也有联系，目前我最担心的，还是他的案子不是个例。”

明白张怀民的隐忧，任贤武拿起资料，和安安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猴子！”

喊住了正要回特调组办公室打通隔壁杂物间改造成的档案室，准备开工的猴子。张怀民递给他资料里的一份列有与郝建有过联系的女生的名单，上面画了几个名字。

“先查她们几个对吧？”默契的读懂了张怀民的意思，猴子接过来看了看，首先排除了一个名字。

“老大，这个叫许若晞的女孩可以直接排除了，她的资料我昨晚排查郝建社会关系的时候看了一下。她是淮大去年奖学金的获得者，根据淮大的学生评价系统，也能看出她的生活作风没什么问题，更没有与郝建开房的记录。是个典型的乖乖女，倒是她同宿舍的赵晴和郝建的关系比较复杂。”

“优先调查她，她的身份证号开头和小墨的一样，虽然户籍地显示淮江本市，但应该是后来迁入的，她出生在小墨的老家，嫌疑最大。”

“这……”看着许若晞的名字，猴子记得自己将她列入这份名单的初衷，是郝建曾为她和赵晴担保租过一间在学校附近的出租屋。

那时赵晴和郝建的开房记录时间上比较集中，所以他推测那段时间，他们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为了不出纰漏，猴子出于保险的目的，才将与赵晴合租的许若晞列了进来，还顺便看了看她的资料。

“猴子，如果你是郝建，你在玩腻了一个女生后，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老大，你的意思是？”

“许若晞很可能是郝建继赵晴后的第二个目标，而且她的户籍在淮江市区内，那为什么在淮江市区有家的她，会和赵晴合租？这里面肯定有通过大数据过滤所遗漏的线索。”

向猴子说明着自己的推测，张怀民接着道：

“况且，身为乖乖女的许若晞，肯定在感情上的经历比较单一，那么如果她被郝建欺骗了，那单纯的她，由此而生的报复心会比其他有过感情经历的女生强上许多。这无疑加重了她的嫌疑，但一切还要以详细调查后的资料去验证。”

听了张怀民的话，猴子也觉得这个许若晞很值得仔细的查一查。他虽然至今单身，对女生的心思不太了解，但为了揣测安安心思，玩过不少RPG文字游戏的他，多少对这类相信着爱情童话，单纯的女生有一定的了解。

说罢，猴子钻进了档案室，不多时，便听见了经过他改装的电脑，发出不小的运转声音。

靠在椅子上又看起了手中的资料，张怀民也不确定许若晞和郝建是否是他预料中的关系。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她苗疆出身的身份，很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