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碰撞
徐云飒抽出了手，留下一根青羽，目送着徐连蜷远去。
那根青羽已经膨胀立体起来，徐连蜷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发现不对。
其实大有其他办法达成相同的效果，但此举也包涵他的一点私心。
这将会是他迄今为止最艰难的一战——即使是和陈囚辉的那场根本不算战斗的战斗，他们的差距也只不过是强一点的凡人和弱一点的凡人。
而踏入修行中，境界之间的差距，真的是比人和狗还大。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要是留根羽毛也算个纪念了。
那个老头儿，不说是完全的九宫，起码也是大半个九宫。
似乎是猜到他想法，雪中响彻老者浑厚的嗓音。
“老夫付出了一些代价，才勉强突破此界境界壁障，但能杀死你，就值得。”
徐云飒轻声道：“你与他不同，为何不能好好谈谈？”
其实他早已察觉，昨晚徐连蜷遇到的意外分为三部分。
水井上方雪坍塌——井盖崩坏露出底下深坑——上方积雪落下。
后面两步，是赶尽杀绝之法，是年轻神将所为。
徐云飒感知到的灵气波动也正是他的。
但第一步，徐云飒之前一直以为雪塌只是年轻神将顺势用以坑杀徐连蜷的意外，现在看来，则是这老者所为。
徐连蜷掉下去，说实在的，死是肯定死不掉，差不多会断条腿，再加上老者之前的话，他其实只是不想让徐连蜷去那个地方。
顺带让徐云飒死。
可老者没有回答徐云飒的问题，显然是不能善了了。
徐云飒轻叹口气，两把长刀滑落手中，青羽攀上他的身体，交织凝炼，形成狰狞的羽铠。
风雪已近。
伴随一声爆鸣，徐云飒掠开风雪，持刀而前。
鲲鹏以两翼为刃，对于自身羽毛和双持武器的运用几乎如同本能一样熟练。
双刀在徐云飒手中挽出两轮满月，凌厉的刀锋切开空气，肉眼可见的银白雪光在双刀划过的痕迹延伸，青玄气将徐云飒全身与手中羽刃连通，使得这一击迅捷和精准。
呼——
风暴中的老者抬起左手，手掌虚握，漫天风雪猛然一滞，随后化为一只巨大的风雪之手朝着徐云飒拍来。
铮~
双刀铮鸣，满月划过，风雪之手被切开，狂风却并未散去，而是凝附在徐云飒的刀上，使他的这一刀亦有了狂风的加持，锋锐凌厉。
徐云飒在雪色中朝着老者急速冲来，沿途的风雪全部被切开，甚至化为了自己的力量。纵然风雪之手数次被斩开，徐云飒已经接近了老者所在的风暴中心，老者却依旧没有丝毫意外，他只是抬起了手中木杖。
轻点雪地。
满地积雪瞬间暴起，在空中压缩，随着排山倒海的气浪，钢铁般的雪花之环向外扩散，徐云飒持刀再斩，刀刃所击的雪花却突然在空中解体，绕过刀刃再次凝结成型，犹如刀锋，狠狠斩击在徐云飒身上，雪刃轮盘般飞速旋转，在空中飙射出一轮青黑色的血花。
徐云飒重重落在十几米外的雪地上，胸口羽铠上有了一道四十厘米长的划痕，透过羽铠隐隐可见血肉蠕动。
徐云飒尚未喘息，立刻化为青影朝身侧急速掠去。
就在徐云飒离开原位的一瞬间，一只木杖裹挟着浓厚风雪，携千钧之势穿越空间，引得寒风呼啸，如同暴雨一惊雷，劈向徐云飒被击飞的位置。
砰！！！
大片积雪炸开，狂风将大雪吹散，只见一个数米深的洞坑中，木杖静静插在地上。
一道佝偻的身影在雪中一闪，下一瞬木杖就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
老者抬起木杖。
铮！！！
不知何时出现的徐云飒，双刀交错斩在木杖上。老者故技重施，以不可思议的蛮力，在与徐云飒双刀角力的情况下，仅靠单手，强行压下竹杖。
雪花被灵气和气压以扯淡一样的力道压缩，再次变成了老人手中的鞭刃，朝着徐云飒急速挥来，无数青羽瞬间流到脚下，化为青色的踏板，硬生生将徐云飒太高几许，徐云飒借力向后轻跃，雪刃从他脚下划过。
徐云飒没有立即再冲上前，他微微皱眉，一边躲闪着急速飞来的雪刃，心中思忖着对策。
他本来以为这老头是个擅长远攻的……结果那雪风暴就是个摆设，风雪之手反而因为鲲鹏对风的适应，成为徐云飒的助力。
也就个雪刃吓人，可一来这东西见过一次之后，以徐云飒的敏捷完全可以躲过，二来这雪刃根本不什么什么精妙的远程手段。
这压根就是用硬生生的蛮力和灵气将雪压实了当武器用，仅此而已。
反而这老头的力气大的吓人，经过几次试探，这片区域的积雪都被压下来不知多少，就连学下地面土壤水泥都轻微压缩了少许，那老头随手一击都能砸出那么深的坑洞，那木杖砸徐云飒身上少说也是碗口大的贯穿伤。
胸口血肉一阵酥痒，早先被划开的口子已经勉强愈合，妖神类在这方面一直都表现不错。新生的青羽迅速覆盖了胸口，而些微细小的碎鳞也在胸口的新肉皮肤上长出。
徐云飒心中安定几许，见一道雪刃飞来，正待躲闪，却发现身体如挂上重物行动吃力。
不知不觉间，比徐云飒的妖气庞大更多的灵气缓慢接近了徐云飒的周身。
准确地说，是不断飞来的雪刃将徐云飒逼进了这个灵气包围圈。
在这道雪刃飞来的一瞬间，原本无害的灵气顿时彰显褐色本色，如同山峦一般包裹住徐云飒全身，单纯灵气的压力纵然不能完全阻止徐云飒行动，却能减缓他的敏捷。
嗖——
雪刃在徐云飒身上旋转，使得他的动作更为缓慢，而跟在雪刃之后的——
吼！！一声怒吼，一个两米高，长者老者面孔的肌肉壮汉从远方跳起，震起大片雪花，雪花未散，一道阴影就将徐云飒笼罩。
“草。”
徐云飒只来得及怒骂一声，不顾切割身体的雪刃，双刀勉强交错撑在头顶，就听得轰隆一声，肌肉老者从天而降，怒吼着砸在徐云飒身上。
轰！！！
周围近百米的大地齐齐震颤，雪路上稀稀疏疏的树木齐齐连根翻起，更远处的大雪崩塌，如洪流般滚滚而来。
动静终于平息，而早已被雪雾笼罩的震荡中心，一股青黑色的妖气滔天而起，其灵能之强烈即使是凡人都可以感受少许。
徐连蜷双腿上的青羽不知何时已经软下，那股支撑着青羽的妖气早就散去，不知所踪，使得他的前行更加艰难。
仿佛无尽的雪花随着远方的闷响朝着他涌来，几乎将徐连蜷整个人掩盖，他终于在狂风和暴雪中支撑不住，向后仰倒，与此同时强烈的疲惫感袭上心头，让他很想就这么躺在雪上，埋在雪中，一睡不起。
徐连蜷死死咬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嘴唇，早就干裂的血肉在牙齿的咬合下轻易破裂，疼痛袭来，血腥涌入口中，让徐连蜷少了几分睡意。
风雪略息，他挣扎爬起，脱着僵硬的身躯在雪中前行。
远方已经可见一个小岛。
此时，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自身后穿来，徐连蜷艰难转头，却空无一物，再看，一道光柱在他眼中却由虚凝实，愈发清晰，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席卷着狂风的青黑色光柱。
徐连蜷看了眼手中紧握的青羽，沉默着再次前进。
而在妖气光柱中心，徐云飒两脚扎进地面，双刀架在头顶，老者的灵力在其背后疯狂燃烧，手中略显细小的木杖如同泰山压在徐云飒头顶，地面哀嚎着不断延伸裂痕，徐云飒几乎要被压进地里。
在老者蓄势全力一击带来的冲击下，徐云飒身体上半身的羽铠几乎全部破碎，面积之大，加之没有妖气供给，一时半会儿青羽很难再次长出。徐云飒体内与他何为一体的鲲鹏本源，即使他自己作为妖族的力量之源不断生产着妖气，掠过周天循环，直接以最为粗暴，甚至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涌出体外，朝着上方的老者疯狂疯狂施压。
老者的灵气则在身前同样形成了一道薄膜，阻挡着徐云飒的妖气，同时加强自己的出力。
两者一方面用纯粹的力量角力，一方面也是灵力，妖气，即是灵能的斗争。
徐云飒的妖气，除了青气清醒精神，玄气自然也有其用处。
妖气如同不要钱一样释放，甚至将天空中的厚重云层都给击穿。
咔嚓——
老者的灵力护罩终究只是仓促为之，在徐云飒的妖气下，终于不堪重负，发出如同实物的碎裂声响。
紧接着就是——
徐云飒的妖气光柱发出更大的震天声响，如同饱受抑制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冲破束缚，妖气变为浓烈的黑色，狠狠冲刷着老者的身躯，将他炮弹一般击飞到数百米外。
玄色妖气，汹涌如沧海之浪，冰冷如冥海之水。
凡人触之，魂销骨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