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再探冰渊
青丘女君协同？
天君一时愣住不知所云，忽而笑了笑看向我，万分客套的说道，“这，怕是要女君同意才行。”
水卿遥也笑了笑说，“不，只要陛下您应允，镜汐定然无妨。”他说完看向我，笑得淡然肆意，好似还有几分得意。我心中骤然怒火中烧……这厮……
“哦？”天君一愣道。“这是为何啊？”
“陛下，臣正欲告知您。青丘女君与臣，已然立下婚约，定了终身。臣只有将她留在身侧，才能事事安心顺遂。”
三道天雷响当当！天君又惊又喜，一对慧眼后面恨不得多出几条鱼尾纹……愣在原地哑口无言……半晌才回神过来，结巴着说了句颤颤悠悠的，“甚好。”
水卿遥又对着我笑了，恍若一朵迎风绽放的凌霄花般桀骜。
我自觉的这一笑仿佛比之前笑得更灿烂了，好像再说，“这下天君都可以给我们作证，以后你想赖，怕是也赖不掉了。”
我心中不由感慨，浑身鸡皮疙瘩从头皮蔓延到了脚跟。
谁说滚滚凡尘中才是无赖多，眼前这浩浩天宫上，就是一个啊！
弹指红尘，浮生惘然一梦。往事如烟，岁月无痕。
领了天君的圣旨，我便和水卿遥双双退了出来，我心中波涛汹涌，他却一汪净水般毫无波澜，竟若无其事的同我议起事来。我二人商榷再三都觉得灵珠的事情片刻不敢耽误，即刻达成一致，决意直接从南天门出来后便前往凤族镇守的冰渊一看究竟。
水卿遥临行前说是要绕回凌云峰交代一下，我便不得不随他一起前去。不过心下导倒是有了几分忐忑，私心想着先前那水卿遥的徒弟叫连城的，竟在镜汐雪苑见过那墨玉公子向我提亲一事，后来他便被他师尊打发他先回凌云峰了。我耳闻目见倒也学的一二可知，尤其是这天界神仙别的优点不敢恭维，倒是这以谣传谣的本事我是从不敢小觑的，怕是我的糗事凌云峰上下已然知晓了……这次与他同去倒是有些压力的，不过转念想想倒是也好，亲自看看这谣言传播力度也好做个检测。若是不为这个，那我可再没脸面去那种地方——当然，也是经过一番忸怩的——起初我心里是十万个不乐意，也曾想着推脱身体忽然不适，装了个弱柳扶风的姿态，不知是太过做做还是如何，那水卿遥与我共进一餐之后好似全然忽略我先前云云一般，终究是螳臂当车黄粱一梦。
——当然去了也不能白去。
用他的话说，万事需要勇气，江涛排空，任海浪呼啸，求知者无所畏惧。为了节约时间去过敛天阁便驾云冰渊了，这紧锣密鼓的时候怎容得我这般矫情？天天听到他的叨叨，到了最后，就反而变成了我虽然心里不怎么乐意，可是腿上却不自觉的不听使唤，到最后我也只能尬笑呵呵两声，竟是屁颠屁颠的也就主动跟了过去。
这家伙就是天生具有这种魔力，让人对他死心塌地无比信赖。我自觉的，也是大有一点嫁夫随夫，嫁狗随狗的意思，难以启齿啊。
跟在他的身后，我的脸上一会白儿一会儿红，总觉得身上哪里都不自在。一时间全然竟将朽木悉心调教我了许久才成的一点女君样子挥霍殆尽，此时俨然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由的小跟班儿，野马回到大草原般随心自在开来。他反正也不管我，由着我去。我这下反倒更加欢快，愈发放肆一点也好，最好是能惹得他主动退婚才是最好……小算盘打得响当当，于是一路上不管啃红薯还是吃土豆我该吃吃该喝喝，大声打嗝和放屁，全然不有半分女子情态……却不谁知这般失态竟也没有引起他的反感。
我叹着气，恨不得被自己喉咙里塞得满满的土豆红薯噎个半死……哎，估计我拆了他的瑶花芳菲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终是摇摇头又是死心。自己累的四脚朝天，那人却全然不顾，不免心中愿景又一次落空五味陈杂，纠结纠结，彷徨彷徨之际，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忽然停下的水卿遥身上。
“哎呦……”我叫了出来。
“头疼，头……”
他也只是停下，见状竟不厚道的笑了。
“我靠，我最怕他对我笑了。”我心中默念。
谁让那笑容仿佛山涧桃花盛开芬芳自来，甚至都能从他的笑容里看见涛走花开白云长天的美好场景。若非我亲眼所见，当真不晓得这世界上还会有男子会有如此动人的笑容。
“跟紧些……”他轻声说。
“哦。”我低头应着。
他进了山门，就忙着和云泰上仙去交代阁内之事，留我一人在凌宇锋的山头外静静等待。我倒也自得其乐，四处放眼看着这凌云峰上的仙境仙气，想着私下找个地方偷偷喝上一口上次私藏的“桃花仙”那可是极好了。谁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水卿遥就完事走了出来，对我淡淡的说，“我们这就准备动身前往冰渊。”
“这也太快了吧，果真是雷厉风行。”我嘟囔着，不情愿的紧了紧裹着佳酿的衣袖。
临行之际，我忽然瞧见那个在万花大会上看见过的机灵可爱的黄衣姑娘，我没记错的话她名唤小蝶，她此刻竟又再度出现了。她身旁站着那个连城，他们见了我，便眉开眼笑的齐齐迎了过来。
“完了完了，莫不是这连城告诉她我是个磨镜？！！不会吧，不会吧，她若知道，那，那，那不就跟定了我？！她本来就以为我是她主人不是……”我的脸上忽然变得青紫，眼看着他们二人走来却手忙脚乱的，不自觉往后退着退着，不知如何应付。
“主人，此去你可要当心些，连城都告诉我了。”她满脸委屈撅着小嘴，委屈的像个孩子，长长的睫毛耷拉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之上，迈着步子向我走来。
“什么？他全然都告诉你了？”我只觉得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更加手足无措，一面愤恨的看着连城。
“是啊，都说了啊。”那女子笑得愈发灿烂。
“完了完了，我怕是要凉凉了……”我心里犯着嘀咕，不再抬头，自觉脸上火辣辣的触感直探耳根。
想我此刻这红紫交加的面庞喝满头虚汗万可别吓到人。
“是啊，他告诉了我，主人您啊，是个好人，热心肠的人，这正是要师尊一同查案去呢……”她笑嘻嘻的用她的小手摸着我的头说。
“什么？”我一惊，“你告诉她的是这些啊？”猛地抬头看着连城，每个毛孔都充满了感激般如释重负。
“上神，上神，您是不是不舒服？”连城见我一脸关切的样子，“是啊，我告诉了小蝶您要随着师尊一同办案，除魔卫道啊……怎么？”
“那就好，那就好……”我嘻嘻的腆笑了起来。
彼时水卿遥在旁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径直走了过来，看见我问了句让我差点噎死的话。“镜汐，你方才吃了猪肝了吗？”他三分凉薄五分漫不经心的似是打趣着说。
我……满头黑线，见他笑得乖张。——想不到这战神竟然还会有这般冷幽默哈，我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镜汐，小心些。”那连城舒尔开口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了。他的笑容很浅，浅的像是水中月，却又一种说不出的美，和水卿遥的笑容是不一样的，我看着他的笑，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些实实在在的温暖。
水卿遥的笑容是深刻的，凌厉的。而他的笑很淡，却很甜。
“主人，反正你都快要成我们的师母了……”小蝶吐了个舌头，转而眼珠子一转看着连城。
我正欲反驳，忽的想起，那可不是嘛，方才在那九重天的凌霄宝殿上龙华天君竟已然知晓此事了，那他周身那些天枢文官之类的等等你当他们吃闲饭吗？除魔卫道不一定以一当十，可这八卦新闻小道讯息传递起来那可是以一当百，大有万夫不当之勇啊……就算连城不说，他们定然也守不住这等秘密。
哎，我叹了口气。也罢也罢，事已至此……我认命了。
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加上这一路所见所闻，想来那女狐狸镜汐也之前的朋友都是这样的人物……想必，她断然也是一个与人为善，朋友众多的好人。否则，怎的会这般待我？
我心中思忖着，也不再想着与他们争辩我是不是镜汐这个事。盛情难却，即使我不是，也可以替她好好活着吧，生能尽欢，死亦无憾，何不妙哉？把希望留给她的朋友也是极好的不是？
时间紧迫，我拿定主意后便也便顺水推舟，什么主人不主人，镜汐不镜汐的，我都应承了下来，“好好好，”不管什么都全然点了点头。
一番应承下来，我这才抽身得以和水卿遥腾云而去。
直到飞了很远我无意往回看去的时候，竟然发现二人仍在凌云峰顶呆呆战立着，他们朝着我们走的方向，像两棵挺拔的渔人的灯塔，坚定不移。
我不禁心里一颤，一阵暖流溢出心头。
渐渐的，那两个人影越来越小，御剑飞行雾气缭绕，他们二人逐渐便消失不见了。
流沙漫天，烟雨伏地，如东逝的流水，入画千折百回，不舍昼夜……
我看着身前的水卿遥，心中又骤然浮出一腔暖意。
生平第一次觉得这身为上神得以万古长青也是件美事。
凡间古人云，万般故事不过情殇；易水人去明月如霜。
我只听过却不曾闻其详，倒也是喜闻乐见跃跃想要试他一试。
如今跟着水卿遥，我也不记得在自己是水中漂浮了多久才入的那冰渊。——入这冰海不能用仙法倒是苦了以为上神的我了。一路敛了仙法苦苦游着，死死撑着，印象中总觉得那冰冷的海水刺骨寒冷是这样熟悉，仿佛是何时曾经来过一般。心里更是嘀咕，莫非还是因为我九尾狐族天生怕水？总之是如果不是非去不可，我宁可一年不喝朽木酿的桃花仙都不愿意再接触一次那冰凉的海水。甚至怀疑到莫非难道这神奇的感觉竟还是跟镜汐有关？在水里不比别处，不知是脑中缺氧还是我心中的疑虑越发多了。
好在战神本领通天，敛了周身术法也能护我周全，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入到了那冰渊洞口。
这里阴森恐怖，没有丝毫光亮，整个黑色洞口依靠着被银色的冰棍冰棱荧光反照出几缕刺眼的光华勉强视物，硕大的冰棱雪柱悬挂在洞口，似怪兽的爪牙。
我们都察觉到这里，魔气猖獗，大有四溢之状，凛凛生风。
放眼望去，我见那冰渊洞口一枚闪烁着银色光芒的珠子熠熠生辉，拍着他的肩膀问道，“这就是那镇守万兽的水灵珠？”
水卿遥点了点头。他眉头紧锁，语调清颓，叹了口气。
“可这灵珠灵力衰败，似乎已经收到这魔气侵蚀，如此下去，怕是有朝一日，这灵珠难以镇压这样的滔天魔气，而那冰渊之下的魔兽，迟早会倾巢而出……”
他语音刚落，只听得那无底深渊中发出了一声震天长啸，似在回应一般。说时迟那时快，一切仿佛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忽而间只见一头形状像牛，全身长刺，身长千尺，体高十丈的怪兽从那洞口中缓缓走来！
它青面獠牙，双目如炬，发出血红色的光，幽幽从洞口流泻出来。
“喋血穷奇？”水卿遥纵身一跃，将我护到身后自己挺身而出。
“那是什么？”我仓皇下一个不留神差点跌了下去。
“这是前魔尊的坐骑，上古神兽之一，名叫“丧魂”。它灵智未启，便被那魔尊弑天收了去敛入魔道。”水卿遥迅速取出身后诛仙，剑光灼灼。“这穷奇得天地精华，上古之尊，术法高强，万魔之首。怕是这水灵珠已经镇守不住，它已然要逃离冰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