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交锋
第93章 交锋
登上夏州城楼，宇文泰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十万柔然大军在夏州城下安营扎寨，绵延不绝的营寨蔚为壮观。
当然这也是柔然人不善于攻城的无奈之举。在到达夏州之前，柔然人犹如入无人之境，一马平川的地形，充分发挥出了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
直到他们到了夏州，才止住了脚步。
夏州的前身是统万城，当年大夏国主赫连勃勃历时五年精心修筑的国都。采用蒸土筑城，完全土质结构并且固若金汤，坚可以砺刀斧。
它拥有在极为先进的防御工事，城墙高大坚固，墙体坚硬，上方分布着几十个向外突出的高台，它们能够在守城时形成交叉火力，阻止敌人近身。
夏州城第一道防御体系是河流。由红柳河、纳林河夹道形成了三角台地，两面临河，夏州城坐落其中。第二道就是外郭城，外面有一道高大城墙。第三道防线很恐怖。城墙内的地面上，柱洞里插满了削尖的木桩，一旦敌人想进攻，很可能就会被扎到，同时，等待敌人的还有从十二米处扔下的石头、铺设在地上的“铁蒺藜”等等。
“打开城门，我们去找阿那瓌谈谈！”
宇文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意外。
夏州刺史赵贵连忙阻止宇文泰的冲动之举。
“相国乃是我大魏柱石，岂能轻易涉险！属下愿代替相国前往敌营！”
宇文泰淡定地笑着说。
“这里是我大魏的土地，身边又有你们这些忠勇之士，我何惧之有？若我连出城的勇气都没有，岂不是让这些柔然人看了笑话！”
说完，看向了身边的蔡佑和韦孝宽。
“承先、孝宽，可敢与我同行？”
“愿同往！”
宇文泰的底气也是出自身边的这两人。
韦孝宽的消息无误的话，柔然人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其动手！退一步讲，就算发生冲突，他相信两人也能保护其安全返回。
城门洞开，三人轻骑出城，前去柔然人的营寨。
柔然军士将宇文泰来访的消息报给了阿那瓌。
“你说宇文泰只带了两个人就敢来我大营？”
“回禀可汗，不错，对方确实只带了两名随从，而且身后并未发现其他伏兵。”
阿那瓌大笑。
“有些胆识！让他们进来吧！”
可汗大帐外，卫士拦住了三人，示意只能宇文泰一人进入，并要收缴蔡佑的钢刀和韦孝宽的佩剑。
“我蔡佑的昆吾刀从不离身，岂能交予尔等！”
“十万将士竟然惧怕我们两人手中刀剑，传扬出去何等可笑！”
韦孝宽大声地说话，有意说给帐内之人。
果然，看重脸面的阿那瓌呵退了卫士，让三人一同进账。
大帐之内阿那瓌端坐在中间，几名下属分坐左右。
阿那瓌和宇文泰双方之前都是只闻其名，初次见面不免互相打量了一番。
宇文泰三人微微躬身，算作行礼。
“见过可汗！”
阿那瓌绷着脸没有说话，对三人如此傲慢的举动十分的不满。坐在下首的一位柔然首领直接起身呵斥道。
“尔等三人岂敢对可汗如此无礼！为何不行三拜九叩大礼？莫非看不见身后的十万铁骑！”
面对此人赤裸裸的威胁，宇文泰不卑不亢。
“宇文泰为大魏丞相，只可跪拜我大魏天子！岂会向番外之主行三拜九叩之礼？”
锵啷啷～
围坐在两旁的柔然各头领都拔出了刀剑，蔡佑和韦孝宽也将手置于刀柄之上！一时间剑拔弩张！
阿那瓌轻蔑地对着宇文泰笑了笑，示意手下收起刀剑。
“大魏和柔然两国交好，大魏天子和我同为一国之主，你作为一国丞相，向我这个国主行礼，有何不妥？而你现在却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岂不是有失风范？”
宇文泰双目微闭，还以不屑！
“正光元年，可汗继任汗位。不久柔然内乱，可汗轻骑南投我大魏，归降孝明帝元诩，受封朔方郡公、蠕蠕王。三年之后在我大魏的支持下，重返草原。”
说完这段往事，宇文泰停顿了一下，冷冷地看向了阿那瓌。
阿那瓌似乎不愿被别人提起这段往事。宇文泰看见对方脸色更加难看，继续说道。
“如此说来，你我便同为大魏臣属，有何脸面要求皇家大礼？”
据理力争之下，阿那瓌被说得哑口无言。
紧张的气氛之下，场面顿时陷入了沉寂。众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只有端坐高台的阿那瓌不住地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见说不过宇文泰，阿那瓌也不再纠缠这些。
“算了，今日不与你计较这些，还是直接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可汗此言差矣，应该是我来问你，你们这十万大军来我大魏的目的何在？”
阿那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宇文泰。
“你、你……”
一帮柔然头领都杀气腾腾，只等阿那瓌一声令下！
阿那瓌脑中思前想后了很久，最后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缓缓的坐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们千里迢迢来这里的原因！当初为了两国交好，答应了你们的和亲，将我的女儿嫁与你们的皇帝。谁知你们竟然如此对待我的女儿，让她在这异国他乡受尽委屈！”
见终于说到主题，宇文泰也平静下来，耐心解释。
“为了和亲，圣上甚至废黜了原皇后，将令女立为后宫之主！何来委屈之说？”
“立为皇后又如何？还不是备受冷落，两年来竟然得不到一点真感情，作为我柔然的公主，这还不算委屈吗？”
对于此，宇文泰也很无奈。
“感情这东西，不是把两个人强加在一起就行的！恕我直言，令女性格乖张，也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阿那瓌猛拍坐榻，愤怒的说道。
“我们草原儿女都是如此秉性！内宫关系不合真正的原因，难道不是原皇后乙弗氏的缘故吗？若非她在中间挑拨，我那美丽的爱女岂能受到冷遇？”
宇文泰心中清楚，阿那瓌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不是魏文帝元宝炬和乙弗皇后一直藕断丝连，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事。
“当今圣上的事，作为下臣我无权过问，只能回去之后向圣上建议一下。至于圣上如何决断，我不敢妄自揣测！”
阿那瓌冷哼一声！
“好！既然你说管不了这些，那今天我就亲自出面管一下！我这十万大军就暂时留在这里，七天之内，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结果，我便挥师南下，直捣长安！”
面对阿那瓌的恐吓，宇文泰反倒镇定起来。
“可汗想要什么结果？”
“为了断绝你们皇帝的念想，必须杀了乙弗氏！”
一向持重的蔡佑听闻阿那瓌这句话，也有些动容。作为禁军统领，蔡佑与乙弗皇后接触较多，对这位知书达理，性格文雅沉静并且大度能容的前皇后十分敬重。
“相国！”
宇文泰用手轻轻按住了有些冲动的蔡佑，轻轻摇摇头，让他冷静。
“可汗！我还是那句话，作为臣子我只能向圣上谏言，至于如何决断，我做不了主！可汗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圣上，还请可汗稍安勿躁！”
见对方有些服软，阿那瓌也缓和了些情绪。
“我只给你们七天时间，为了尽快得到结果，将派左贤王陪你一同去长安，希望你们尽快处理此事。记住，我只等你们七天！”
宇文泰此时也长舒了一口气，争取到了这七天的时间，足够了！
按照估算，七天后，西魏的各支军队应该就可以部署到位。
到了那时，无论是和是战，他都不惧！
“好，七天时间，宇文泰必定给可汗一个结果！”
拿定主意，宇文泰三人便准备离开。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