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丘陵在望
郭先生刚回营帐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玄铁城的援军到了！”
“好。”郭先生轻声应下，整了整衣袍再次走出了营帐，快步向南门走去。
只见远处两百多辆马车，正在快速驶来，为首的将领身着赤色铠甲，面容冷峻。
……
“末将曹华，奉命护送玄铁城修士前来支援！”那将领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郭先生连忙还礼：“曹校尉辛苦了，一路可还顺利？”
曹华点点头：“接到急报后日夜兼程，马上便赶来了。”
郭先生点点头，目光看向那些满脸疲惫的老将士。“诸位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他转向曹校尉。“让新人们列队，我带他们熟悉一下营地。”
很快，一千名玄铁城修士整齐列队。
郭先生站在他们正前方，声音洪亮：“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是天武国军师郭不才……”
同样的一番自我介绍和慷慨激昂的讲话后，人群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郭先生继续道：“为了让你们对敌人有所了解，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吧。”
他领着众人向俘虏区走去，边走边介绍：“兽族种类繁多，各有所长。银狼族速度极快，角牛族力大无穷，斑羚族擅长跳跃……”
正说着，一个年轻修士突然指着角牛族俘虏惊叫：“这……这就是角牛族吗？”
郭先生点头：“不错，他们……”
话未说完，营地北门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北门口，背上还背着一个人。
“快！快去通报！”那人嘶哑地喊着——正是何富贵。
他身上的铠甲破碎不堪，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脚印。
“大将军！是大将军！”有将士认出了他背上昏迷的人。
郭先生脸色骤变，顾不得继续讲解，急忙跑了过去。
“快！医修！快叫医修！”
整个营地瞬间沸腾了起来。
十几名医修从各处飞奔而至，身后还跟着抬担架的将士。
新来的修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有人捂住嘴发出惊呼。
“让开！都让开！”为首的医修厉声喝道。
他蹲下身检查大将军的情况，脸色越来越凝重：“快！送去医帐！”
四名壮硕的将士小心翼翼地将大将军抬上担架。
何富贵却死死抓着大将军的衣角不肯松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飘忽：“我……我要跟着……”
“你也需要治疗！”郭先生一把按住何富贵，朝着旁边喊道：“快把他也抬过去！”
当两副担架匆匆穿过营地时，沿途的将士们纷纷肃立行礼。
有人红了眼眶，有人紧握武器，更多人默默祈祷。
医帐内，十余名医修早已严阵以待。
大将军被安置在最中央的木床上，几名医修迅速围了上去。
“卸甲！快！”
“准备止血散！”
“银针！拿银针来！”
铠甲被小心翼翼地卸下，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大将军的胸前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右肩胛骨明显凹陷。
“肋骨断了三根……”
“左肩胛骨粉碎性骨折……”
“内脏有出血迹象……”
医修们一边检查一边报出伤情，声音中带着压抑的伤感。
另一边，何富贵被安置在简易床铺上。
一名年轻医修正在为他清理伤口，每碰一下都让他倒吸冷气。
他的右臂有一道狰狞的爪痕，双腿有多处擦伤，伤口已经发炎肿胀。
“忍着点。”医修取出一瓶药粉，洒在伤口上。
何富贵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愣是没发出一声痛呼。
……
三个时辰后，大将军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全身缠满绷带，静静的躺着。
何富贵也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躺在旁边的床铺上。
郭先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何富贵床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何富贵虚弱地笑了笑：“死不了……大将军……他……”
“大将军已经脱离危险了。”郭先生安抚道，随即神色一肃。
“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何富贵的嘴唇颤抖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前线战斗激烈……大将军受了重伤……我们收到命令……护送大将军先行撤退……”
他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到绷带上。“……剩余的人……还在死守阵地……我们突围时……遇到了银狼族战士的追击……”
郭先生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继续说。”
“最后由我……我护送大将军撤退……晚上快到前方营地时，大将军突然醒了……”
何富贵回忆着，眼中满是痛楚。
“他抢走了我腰间的佩剑，执意要回去继续战斗……”
“我拦不住他……只能跟着回去……”何富贵的声音越来越低。
“结果往北……遇到了三四十名银狼族追兵……”
郭先生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呢？”
“大将军……他……”何富贵涕泪横流。“他一个人……把那些银狼族战士全解决了……但自己也……”
房间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郭先生才开口：“那前线……其他人呢？”
何富贵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时我已经不在前线了……”
郭先生沉默良久，最后拍了拍何富贵的肩膀。
“你做得很好，先好好休息吧。”说完，他快步走出了帐篷。
来到外面后，郭先生立刻召集了几名精锐斥候。
“立刻向北侦查，务必查明前线情况！记住，安全第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
与此同时，前线战场上，天武国的将士已经败退。
兽族这边，白狐族的战士们正拿着特殊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各族受伤战士的伤口处。
那些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药膏一接触伤口，就立刻化作一层透明的薄膜，止住了流血。
“轻点……他娘的……轻点啊！”一名银狼族战士龇着牙，他右腹的伤口，随着白狐族医者的动作不断涌出鲜血。
为他涂药的白狐族医者不得不按住他乱抓的手：“别动！再乱动伤口要裂开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突然从右侧传来。
一名年轻的斑羚族战士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斑羚族同伴的尸体。
那尸体胸口被利器贯穿，已经没了气息。
斑羚族战士的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滑落，在尘土中砸出一个个小坑。
“哥……哥你醒醒啊……”他颤抖的手指抚过斑羚族同伴已经涣散的瞳孔。
不远处，三名穿山族正用他们锋利的爪子挖掘着一个简易的集体墓穴，黄褐色的甲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动作快点！”领头的穿山族低吼道：“天黑前要把所有的兄弟埋好。”
在他们身旁，一名白狐族医者正在为铁雄处理伤口。
铁雄庞大的身躯靠在一块巨石上，象鼻无力地垂着，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剑伤还在渗血。
“铁雄大人，您必须回后方休养。”白狐族医者担忧地说。
铁雄闻言却摇了摇头，象鼻卷起地上半截染血的‘武’字战旗。
浑浊的眼睛看着仍在冒烟的战场，突然将战旗狠狠拍进泥里。
“不……我要看着……攻下天武国……”
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传来。
五名年轻的银狼族战士围成一圈，中间是他们小队长的尸体。
其中一名哽咽着开口：“第七队……只剩我们五个了……”
“喂！过来帮忙！”一名白狐族医者朝这边喊道：“把重伤员抬到担架上去！”
五名银狼族战士抹了把脸，默默起身去帮忙。
他们小心地抬起一名腹部受创的巨猿族战士，后者每被移动一下都会发出痛苦的闷哼。
战场各处，类似的场景不断上演。
有的兽族战士默默处理着自己的伤口；有的抱紧死去的同伴发呆；更多的是沉默地接受治疗。
整个战场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气息，原本三十万的兽族大军，此刻已经少了六万余。
白大人站在战场前方的土坡上，银白色的毛发在风中轻轻飘动。
他身边围着几名白狐族战士，正在问他低声汇报情况。
“白大人，角山大人战死了。”一名白狐族战士声音低沉的说道。
白大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损失。
“斑影大人重伤。”另一名战士继续汇报：“右腿膝盖被刺穿，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白大人轻轻抚摸着胡须：“把他送回后方休养吧。”
就在这时，几名银狼族战士快速跑来，他们身上的银色毛发还沾染着血迹，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报告白大人！”为首的银狼族战士单膝跪地：“天武国剩余的两万余残兵已经彻底退走。”
“我们追到南边四十里处，发现他们原本的营区已经全空了，看样子是向南撤退了。”
白大人眯起眼睛，望向南方：“他们要扛不住了……”
正说着，黑旗和穿甲也走了过来。
黑旗背上的骨刺断了几根，伤口处涂满了药膏；穿甲的黄褐色甲片也有多处破损，走路时略显蹒跚。
两人虽然伤势不轻，但经过白狐族的治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白大人。”黑旗率先开口，声音沙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进攻，还是……”
穿甲接过话头：“我们的伤亡不小，特别是铁象族和巨猿族，各自损失了近三成战士。”
白大人沉思片刻，目光扫过战场。
到处都是倒下的兽族战士尸体，其中不乏强大的铁象族和巨猿族。
这场胜利，代价确实不小。
“传令下去！”白大人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全军休整三日。”
“派出战士密切监视天武国的动向，特别是南方丘陵地带的动静。”
他转向黑旗和穿甲：“你们两位也好好养伤。三日后，我们直取天武国腹地。”
黑旗有些不解：“为何不趁胜追击？现在天武国士气低落，正是……”
白大人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战士们需要休息。”
“而且，前方丘陵地势险要，贸然进攻只会徒增伤亡。等后续补给和援军到了再说。”
穿甲点点头：“白大人考虑得周全。我这就去安排族人休整。”
白大人又看向几名银狼族战士。
“你们继续监视天武国的动向，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遵命！”银狼族战士领命而去。
白大人独自站在巨石上，望着南方若有所思……
太阳渐渐爬升到天穹正中，阳光直射下来，在沈天鹰车队的马车顶棚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拉车的马匹喷着鼻息，鬃毛微微泛着汗湿的光泽。
“停！全体停下！”沈天鹰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队伍。“马匹需要休息，所有人下车！”
陈锋掀开车帘，清新的空气夹杂着青草香扑面而来。
阳光透过嫩绿的树叶在柳清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锋，你看那些马……”柳清雪轻声说道，指了指几匹正在踏着蹄子的马。
“它们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确实，连夜赶路让马匹显出了疲态。
车队缓缓停下，马儿们迫不及待地低头啃食路边的野草。
将士们纷纷跳下马车，有的忙着给马匹卸下鞍具，有的提着水桶去附近的小溪打水。
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将士已经抱来干草，细心地喂给那些累坏了的马儿。
“还有大半天就到前方集合点了。”沈天鹰骑在马上，声音洪亮地传遍整个队伍。“先休息一个时辰。”
“是！”队伍里响起一片回应声。
沈天鹰继续道：“该准备的准备好，秘技还不熟练的，抓紧时间请教别人！”
陈锋转头看向柳清雪，突然问道：“你之前说想学长枪，现在还坚持这个想法吗？”
柳清雪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想是想，可现在去哪找功法啊？”
她轻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要不还是先用长剑凑合着吧。”
“嗯，不用，我去问问吧。”陈锋说着掀开车帘，轻盈地跳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