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恒国篇：夜探
这晚，月隐星稀，晚风习习。
诩渺倚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抬头望着高高的夜空。
秋嬷嬷走到她旁边蹲下，告知她，皇后娘娘叫她进去。
诩渺看向内殿，暖橙色的烛光将房子铺满，透过棂窗可以看到在里面揣动的人影。
走进内殿，药味弥漫。
皇后倚坐在榻上。烛光照在她脸上，神情憔悴。 她遣散所有宫婢太监，有气无力道：“你的好意嬷嬷已经和本宫说了，只是你知道了，也只能爱莫能助。”
诩渺跪下：“娘娘您不说，怎就知道奴婢会爱莫能助呢？”
皇后摇头：“这一切源于要吃你的妖怪，你都到本宫宫里，让本宫庇护，你如何帮得了本宫？”
诩渺道：“奴婢帮不了您，奴婢的师父可以帮您，现在奴婢在娘娘宫里，可以安心的给家师修书一封，让他赶来宫里收妖。”
皇后低眸，眼里尽是哀伤：“你······师父会把妖怪杀死吗？”
“万物皆有灵性，众生平等，即便是收妖也不会随随便便将它杀死，最后还是看它业障深不深重。”诩渺道。
“何为深重？”皇后问。
“若是只是简单的扰民，顶多是困上几日，给它一点教训，若是取人性命，自然是留不得。”
诩渺说到‘留不得’三字，皇后身形一顿。
秋嬷嬷上前扶住她，她抬眸，泪水浸湿杏眸，她颤抖道：“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吗？”
诩渺摇头：“娘娘，各界都有各界的规矩，越过这个规矩，自然要受到相应的惩罚。”见皇后欲言又止，又道：“娘娘，要是不早日制止，使其业障越积越重，届时他即便是死，也无法抵消所犯错误，若是这样，死后就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皇后震惊，道：“……这世上……真的有十八层地狱？”
诩渺点头：“自然，我们只不过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不瞒娘娘，这十八层地狱要比您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在那里，灵魂每分每秒都活在痛苦中，永远都得不到救赎。”
皇后紧锁眉目，眼泪从眼角滑落，她揣紧拳头：“我告诉你，你一定要阻止他。”
诩渺郑重的点了点头。
······
翌日，懒散惯的诩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太阳照屁股才醒。
她伸着懒腰，走出偏殿，小心翼翼的巡视着周围。看见大家都在专心的干活，遂拿起扫帚，小跑到角落里装作一副已经干了半天活的样子。
李姑姑很快就走到她旁边，掐腰指着她一顿教训。
其他宫婢有些是幸灾乐祸，有些是对她表示同情，还有一些，依旧专心的干着手上的活。
秋嬷嬷走出了，李姑姑才停下教训，讨好的迎了上去。
秋嬷嬷直接忽视李姑姑，让诩渺进内殿服侍。
诩渺略带得意的看着李姑姑，将扫帚塞到她手中，跟在秋嬷嬷身后，走进内殿。
李姑姑紧紧握着扫帚，咬牙切齿。她进宫这么久，都没在皇后身边贴身服侍过几次，一个刚来没多久的毛头丫头，居然能比得过她！皇后娘娘是眼瞎不成！她在心里怒骂。恶狠狠叮嘱一番，气冲冲的走开了。
走进内殿，皇后眼角带笑，经过昨夜的彻夜长谈，她对诩渺亲近不少，语气带着宠溺：“你这婢子，进宫还敢偷懒睡懒觉。”
诩渺难为情道：“奴婢爱偷懒这坏毛病也是让师父头疼不已，所以才让奴婢下山历练，现在奴婢多多少少有些后悔，当初在山上就应该勤奋修炼。”
皇后收起笑意，恢复往日的哀愁：“你何时修书给你师父？”
“自然是越快越好，待会奴婢就给师父修灵书一封，告知他老人家，早日下山。”
说到修书，诩渺苦恼。
时间更替，别说人间，就连天界的神仙也是换了一波又一波，如今熟悉的神仙，屈指可数。屈指可数中，又只能找到东华帝君。可东华向来不管闲事，她手上又没有入得他眼的宝贝，给他修书，定是没有回音。
诩渺后悔，当初就应该将狰留在宫外，来个里应外合。
皇后道：“那我们这几日就坐等你师父的消息，可本宫害怕，怕宫里又出几条人命，虽然都是掖庭的罪人，但他们毕竟罪不至死，阿渺，你可能从他手中保护他们？”
诩渺真心觉得这皇后心善，听闻以前，她还给掖庭那些人送吃食衣物，她道：“娘娘，奴婢现在都自顾不暇了，且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我的灵书不会注入过多的灵力，所以灵书到师父手上需些时日，不过，趁这几日，奴婢要清楚知道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本宫必定知无不言。”
“这样甚好，娘娘，您可见过他拿过一块石头，那块石头由内而外发出漂亮的光芒。”
“石头？本宫不曾见过。”皇后绞尽脑汁想了想道。
“石头没见过，漂亮的光芒老奴好像见过，之前娘娘被召去他寝宫休息时，晚上是老奴守的夜，那晚老奴不知为何，出奇的困，最后还打起了瞌睡，所以不懂是不是做了梦，飘飘忽忽地看见内殿里闪着五彩的光芒。”
诩渺沉思，那光芒许许是补天石发出的。她继续问道：“那他可有带娘娘去见真国主。”
皇后点头：“但是每次去的时候，他都蒙住了本宫的眼睛，然后将我抱进去，里面很冷，国主躺在冰棺上，昏迷不醒，其他倒没什么大碍，但本宫怕再拖下去，他就要动手了。”
“娘娘别怕，待今晚他睡下，我偷偷潜去查看。”
皇后握住诩渺：“那你千万要小心，现在，他越来越嗜血。”
诩渺点头答应。
这晚，夜黑风高，红月高挂，说不出的诡异。
诩渺一身黑衣打扮，趁人熟睡之际，翻出皇后寝宫。她现在虽不能用法术，但还有体术傍身。
她身轻如燕，避开夜里巡视的侍卫，轻而易举的来到国主的寝宫。
寝宫外，是守夜的士兵和太监。
诩渺点燃迷魂香，本就困意浓浓的士兵和太监，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诩渺暗喜，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的她，觉得甚是有趣。
黑云遮月，宫殿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从另一边拐角处传来。
诩渺跑到柱子后面隐身藏好，谨慎的探出目光查看。
那人身体隐于黑暗中，单看轮廓像是太监服饰，听走路的声音，似是练武之人，他殿门外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红月从云中出来，他的模样在猩红的月光下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狰……
狰的出现，让悬着心的诩渺恢复平静，她走了出来，开心又小心的朝他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