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开门见山
第74章：开门见山
更何况，曹叡也的确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将郭阳送给曹礼之类的话。
想通了这一点，曹礼感觉自己被人耍了，更为光火，却也只能暂且假装妥协：“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毛夫人怎可如此妄下雌黄？不过既然事已成定局，本王也的确不能与夫人置气。只是那郭阳一直是本王心中一个念想；既然明日她便要嫁给大哥，那现在可否让本王再见上一面，断了念想？”
房间内的郭阳听到这里，整个人顿时不寒而栗——虽然都是想再见她一面，但曹礼跟司马昭可完全不同。司马昭只想问她一句为什么，而曹礼恐怕是想趁人不备，直接取了她的性命，也好让徐姬之事不了了之。
反正她还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没人会在意她的性命；而又是毛夫人言而无信在先，曹礼一怒之下在平原王府杀了个人泄愤，也算不得什么大罪过。
好在毛夫人也是通透之人，能猜到曹礼的真正意图，便断然拒绝：“京兆王对郭阳的念念不忘，让妾很感动。但郭阳如今毕竟是待出阁的新妇，与陌生男子相见，恐多有不便……”
她的再次拒绝，终于让曹礼的怒火彻底爆发开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咄咄相逼：“毛夫人言而无信在先，本王已不追究；本王只想最后再见郭阳一面而已，夫人也要如此拒绝吗？听本王一句劝，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毛夫人的确有大妇风范，即便被逼迫至此，亦是面不改色，还不卑不亢地加重了语气：“那王爷也听妾一句劝——此地并非京兆王府，可容不得王爷在这如此放肆！”
“你……”贵为皇子的曹礼长这么大，还从未被地位卑贱之人如此言语冲撞过。他不禁怒发冲冠，上前就要教训毛夫人，“你不过就只是一个贱婢而已，有什么资格如此教训本王？是以为本王不敢对女流之辈下手吗？”
可就在曹礼的拳头要招呼到毛夫人身上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冷中带着些许愠怒的声音：“住手！”
当曹礼一扭头，看到曹叡那高大的身影，正在不远处的长廊内负手而立，徐徐走来时；他脸上终于浮现出些许忌惮，悻悻放下了手：“大哥。”
“礼儿，本王平日里是很骄纵你这个弟弟；但我们都是大魏皇子，你怎可如此不知礼数，在本王府上咆哮，还想动手打本王的夫人？”曹叡的语气虽然很轻，却像是含着千钧力道般，“虽然本王纳郭阳为妾，是有些夺人之美；但本王的确从未说过，要将郭阳送于你之类的话。毛夫人也早已安排十余名美人去京兆府，你究竟还有何不满？”
这时，曹礼那愤愤的目光直直盯着曹叡，似乎想透过他那平静的脸庞，看到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般。看眼前这形势，曹礼也深知今日他是不可能再见到郭阳了。到了这份上，他突然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便一步步靠近他，压低的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得到：“大哥，我只想问你一句——郭阳醒来后，对你们说了什么？”
曹礼这突如其来的坦率，让曹叡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这只是曹礼在束手无策之下，狗急跳墙之举而已。他也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便也压低了声音说了实话：“她看到什么，自然就说了什么。”
言下之意，曹礼逼死徐姬之事，早已被他全然知晓。
虽然这早就在曹礼的意料之内，但他还是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他还故作镇静地继续问下去：“那大哥……接下来会做什么？”
“礼儿觉得我会做什么，我便会做什么。”曹叡依旧没有明言，但意思也很明确——待曹丕归来，他一定会将一切如实禀告。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他便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哈哈……”曹礼突然笑了起来，然后用充满威胁的眼神，狠狠瞪了曹叡一眼，“但是大哥，我还是劝你谨言慎行——毕竟只有郭阳一人看见，这算得了什么？你觉得父皇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她区区一贱婢？大哥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多谢礼儿提醒。不过此事我自有分寸，不劳礼儿费心。”曹叡轻飘飘地打断了他，语气里竟还带着几分嘲讽。
曹礼被他这么一说，即便怒火中烧，但也别无他法，只能悻悻离开了平原王府。
房间内，郭阳看到曹礼终于拂袖而去，这才如劫后余生般，长吁了一口气。
＊
第二日傍晚，夜幕逐渐降临。
大汉男子纳妾均是有聘无礼。毛夫人是不想委屈了郭阳，才命人在她房中点亮了红烛，桌上也摆上了一碗碗五谷，在摇曳的红烛下显得十分喜庆。
一身喜袍的郭阳跪坐在旁，百无聊赖地伸手拨弄着面前的烛火。摇曳的烛光将她的背影倒印在身后的墙上，显得形单影只，惹人垂怜。
她并不担心今晚曹叡会过来。毕竟她只是妾而已，这王府内至今没见过曹叡几回面的妾室比比皆是。她只是在想着白日里司马昭对她说过的话，逐渐入了神。
“只要姐姐不想嫁，阿晋就算是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绝不会让姐姐受半点委屈。”
“不，姐姐骗我，姐姐不是这样朝秦暮楚的人！你不会这样说的，不会的……”
“学生贺夫人新婚之喜，愿夫人与王爷执手偕老，子孙绵延。”
……
越想下去，她的眼眶便愈发焦灼起来——他，一定已经恨透她了吧。以这样的方式道别也好，彼此心中便再无芥蒂，了无牵挂。
可是为何，她心中却总是隐隐作痛？
骤然响起的推门声，打断了郭阳的思绪。她蓦地抬头，当看到一身暗红长袍的曹叡竟逐步跨进来时，她惊得立即站起，瞪圆了双眸直直盯着他，甚至都忘了行礼：“王爷您……您怎么来了？”
曹叡眉头一簇，显得有些不悦：“本王不该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