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3.3

“嘿，吃完晚饭后，我们去合个影。”一只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荆背后，突然出声。

“可以，在哪拍？“路荆问。

“还没计划好，这地方有些大……到时候再找，多拍几张……第一次实习？”

“嗯，不过现在拍是不是有些早。”

“不早。你来之前没打听过这里的工作强度？”

“没有，我以为就是一些很基础的工作。”路荆没有说下去，他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固执地认为时间还停留在十年前。

姜黄色的呜有些惊讶地凝视着他，故作轻松地说：“多拉在名义上是地面测控总站的配套设施，这儿的设备比较新，也就是说，大量工作将会积压在这，就这几周吧……我们跟那群有编制的一线呜一同负责工作，当然还有开会，扯皮什么的。”他压低声音问，“你知道总站的辞职率吗？他们宁愿放弃编制也要走。”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做好准备的。”

“辞职，不，放弃实习后，你会明白航天梦想根本不值一提。”他略带嘲讽地说

“嗯，理解。你既然都清楚，为什么？”路荆欲言又止。

“我混个实习经历，航天部门又不是没有轻松工作，最近一直喊着不能让外行领导内行。”姜黄色呜眨眨眼，“想走了，就跟我说一声，他们不会阻拦你。”

“谢谢。”

“好啦，其实我也不太懂，随便逛逛，晚上见……我去找下一只呜。”姜黄色的呜向另一只呜踱步而去。

路荆大致明白了姜黄色呜来这的目的，取得一线的编制后转岗到管理部门，履历上几乎找不出缺点，就是这段时间稍累，或许他还有办法避开工作。如果爸妈还在原岗位，他和路棘一定会走上同样的道路。亦如果，他为什么会把这些敏感的行为告知路荆，还有随时离开的帮助，也许爸妈知道他的实习后，给他留了条退路。

太多的可能衍生成压力坠在路荆的肩头，好像，只有安云在身边时，他才会得到莫名的平静。

晚饭后，四十三只呜聚集在举办欢迎仪式的大厅中，他们吵闹着，一队队新结识的朋友聚堆，内部安保员工只是在远处静视着他们。

“看你的记录，第一次警告就在实习时的第一个晚上。”漠林淡淡地说。

“以后这个晚上就当特例吧。那个晚上的照片都被删了，我记得结束的那一天就剩下三只呜。”从元说。

“可以当吓唬新人的传统，明天每只呜一份假警告，我去写报告，员工需求应该不会被拒。”漠林打了个喷嚏，“上面真冷，趁现在风小，回多拉？”

“晚上住这，明天下午回去，我去看看天线测试工作的进度。”

“行，注意身体，别什么事都自己担着……对了，财务部门的新员工要到了，别天天盯着你的小金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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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地通讯网恢复后，各地的地面站进入另一种令呜烦躁的局面。研究所的设计人员将近地卫星置于两百公里以内的超低轨道，尽管这种操作并没有太大意义，不可忽视的大气阻尼迫使卫星在一个轨道周期内下降3公里。

地面站原需数天甚至一周才进行一次轨道维持操作，现在他们不得不每天确定卫星高度并进行轨道维持，否则卫星的寿命将从五年降低至数月，这也是实习生们负责的主要工作。

卫星发射至入轨的观测工作由总站负责，而后期的维护工作将逐步移交多拉地面站。

主控室，一线员工对实习生进行初步的入职培训，基本上是一些很简单但很枯燥且费时间的工作。用姜黄色呜的话说，其实你学不到什么，只会对其产生厌恶，当然履历上会很好看，完全是生活所迫。

计算工具还未普及至个人，厚重的算纸堆叠在角落，文明前进千年，无数的知识还停留于纸面。很多企业没脱离远星活动的影响，以致多拉预定的数据设备还在河岸和南边的城市。透过临时的低矮隔板，路荆能听到一旁控制室发出的线缆摩擦和脚步声，看到后方投影出的光上下跳动于半斜的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