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伊朗行

前注：1990年春至1993年年初我曾受国内某涉外窗口公司委派赴伊朗任首席代表、办事处主任，主要从事各种工程项目的投标、承揽和管理工作。那段经历我在《我在伊朗下围棋》一书（华文出版社2015年版）中有详细描述。此栏收录的九首古风与律诗均作于伊朗。为尊重原作，发表时仅略作修改。

设拉子三章

1.七绝 波斯波利斯

称雄欧亚祭神台，一战爱琴定盛衰。

荒漠如今遗断壁，波斯帝国似风埃。

注：设拉子波斯波利斯的建造者大流士一世是第一位信奉拜火教的波斯皇帝。拜火教祭神方式是点燃圣火以祭祀光明智慧之神阿胡拉·马兹达。这座到处存有美丽石雕废墟的都城始建于公元前522年。大流士一世的儿子薛西斯一世的波斯海军在爱琴海萨拉米海湾与希腊一战中全军覆没。波斯帝国从此衰落。公元前330年，此城被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攻陷并被放火烧毁，留下了如今的残垣断壁和古波斯帝国的曾经辉煌。此诗1991年秋作于伊朗设拉子。

2.七绝 帝王谷

声名显赫亦英雄，霸业未成万事空。奴隶君王同化土，惟余石窟对苍穹。

注：在设拉子东北部约130千米处的帝王谷是一个巨大的山崖，大流士一世、二世及大流士一世的儿子薛西斯一世等四位波斯皇帝的陵墓就位于这座山崖上的不同的石窟中。这个山崖高约百米，长约500米，中间距地面20米处一溜排凿有四个巨大的呈十字形的石窟，每个石窟旁边或下边还雕刻有好几个巨大的足有数十平方米的描绘墓葬人物故事的摩崖浮雕石刻。此诗1991年秋作于设拉子。平水韵上平一东。

3.七绝 拜谒萨迪和哈菲兹陵

双星往事已如尘，不朽诗篇励后人。诗颂集中多占卜，蔷薇园里葬诗魂。

注：设拉子建有中世纪波斯诗人萨迪（Saadi，1209-1290）和哈菲兹（Hafez，1320-1389）的陵墓。他们分别著有《蔷薇园》和《诗颂集》两部诗集，对伊朗甚至欧洲的文化都有影响。《蔷薇园》，伊斯兰教劝谕性的故事诗集，世界文学名著，原名为《古利斯坦》，波斯语意为“花园”，一译《真境花园》。《诗颂集》成书年代是蒙古人统治波斯期间，这些主要揭露和嘲讽当权者的专制和暴虐、社会道德的沉沦以及教会的偏见的诗歌内容因此而多义晦涩。这也让这本诗集具有了诗人当初料想不到的作用——占卜。也就是说，后世的很多伊朗人遇事不决之际常随意翻开《诗颂集》中的一页，通过阅读这页晦涩难懂的诗歌内容进行占卜。所以哈菲兹也被称作神秘主义诗人。此诗1991年秋作于设拉子。

里海三章

1.七绝 里海咏怀（一）

海纳百川可比天，烟波浩渺也枉然。何时引此一泓水，浇灌山南万顷田？

注：厄尔布尔士山以南地区的戈壁气候与山北的伊朗里海沿岸美丽的地中海气候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里海沿岸地区气候暖湿，还生长着质量上乘的橙子和橘子。高耸的东西向横亘的厄尔布尔士山脉阻隔了里海地区潮湿的气流南下，致使整个伊朗高原干燥异常。此诗1990年秋作于伊朗里海边。

2.七绝 里海咏怀（二）

青山碧水似江南，绿瓦白墙隐树间。

阡陌纵横八百里，险将异国作家园。

注：厄尔布尔士山以北偌大的里海南部都属于伊朗，那里气候潮湿温暖，土地肥沃，盛产柑橘，也是伊朗重要的稻谷产地。

3.五言 里海观月

碧水连千里，星空映山畴。

里海观明月，异国度中秋。

本是团圆日，孑然望神州。

何时能报国，一展思乡愁？

注：1990年中秋晚上，我站在伊朗的里海边，看着浩瀚海面上一轮皓月，吟诵了这首五言诗。

七绝 离国

离国原知返国难，每逢假日惧孤单。

耕耘已到收成日，心下犹寻内里安。

注：此诗作于1991年春。那时已与伊朗方面谈妥并签署了几个水利技术合作合同。可夫人还没有到达德黑兰。内里，指内事、妻子。唐朝元稹《杂忆》诗之一：“忆得双文通内里，玉栊深处暗闻香。”

四言 徒步游厄尔布尔士山南麓

谷中残雪，山外明空。

裸岩似刃，溪水如泷。

黄枝萎地，白雪垂松。

圆木作桥，陡壁停踪。

下坡援手，上山从容。

论辩无忌，疾行有风。

游人几稀，我却融融。

同处异国，毕竟情浓。

注：此诗1990年12月底与友进山探险后作。

七律 雪后晨眺

独立登高心事稠，风光雪霁似神州。

偶因工作生烦恼，总是纹枰可解愁。

双目欲穷他国景，一心只念故乡忧。

从来游子多惆怅，冬日含情暖意留。

注：此诗1991年冬作于德黑兰厄尔布尔士山下。前一天晚上我刚刚获得中日韩驻伊朗外交和商务人员围棋比赛冠军。但这首七律的格调与前文所引的《里海咏怀》中所释放出的那种豪放与乐观不同，似乎有一些低沉和伤感。但通过这些抑扬顿挫的文字更多的是向外传递出一种对祖国和亲人的怀念以及对未来的担忧（背景情况详见华文出版社2015年8月出版的《我在伊朗下围棋》一书第五章最后）。下平十一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