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仅存的温柔
樊凝月看见难民们求饶，有些不忍，但是一想到这些难民干了些什么，她就不想去拦着，所幸闭上眼睛，不看。
毕竟她是阴阳摆渡人，平时也会击杀那些有罪孽的鬼族。
可能是到了鬼界，这些难民难民和人类一样都有实体，导致她的不忍吧。
影离会意，走上去捂住她的耳朵，手指一动，空中的长剑迅速落下。
周围响起惨叫，长剑不断的穿透难民的身体，难民不断消失在原地，灰飞烟灭。
樊凝月不去看。
毕竟那里面还有好多是外貌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孩子，虽然是鬼，但是女性对于孩童总是有怜惜情绪的。
“好了。”影离的声音响起，樊凝月睁开眼。
面前什么都没有，影离处理的非常干净，连鬼血都蒸发消除的一干二净，仿佛这些难民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樊凝月拉住影离的手：“走吧。”
影离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难民村，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危险的微笑，向前走去。
“喂，你看到了吗？”影离二人走后，从难民村的一个房子后面，走出两个男鬼，两只鬼的浑身都在颤抖。
“那个男的……是不是……”
“不！不可能！修罗神不可能来这里的。”
“有什么不可能，咱们两个见过不是吗，那时在地府上……”
“别说了！我们走，别告诉任何人。”
两个男鬼说着，就要走。
“想去哪？”一声磁性的声音在他们两个的背后响起。
两鬼身体一僵，颤抖着回过头：“修……修罗神……大人。”
“你们两个都看到了？”影离歪头笑了。
两个男子赶紧摇头：“不不不，没看见没看见。”
还没说完，就惨叫一声爆裂开来，灰飞烟灭。
“什么嘛，这不还是看到了吗？”影离喃喃自语，消失在原地。
拉着樊凝月的影离，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嘴角一勾，看向樊凝月：“月儿，要不，我们去鬼都吧。”
“鬼都？”樊凝月问道：“那是什么？”
“类似于人类国家的首都，鬼界的首都，就叫鬼都。”影离说道：“鬼都是整个鬼界最繁华的地方，阎王和那些大臣，还有那些将士的家属们，都住在鬼都，那里没有难民，毕竟是阎王住的地方。”
“阎王不住阎王殿吗？”樊凝月瞪大了眼睛问道。
影离摇了摇头：“两个性质，阎王殿也有住宿的地方，但是鬼又不需要睡觉，那个地方基本没用，阎王在闲暇时间，还是喜欢待在鬼都的，毕竟那里景色更美，当然，阎王基本不会在就是了，因为阎王殿是没有假期的，他只能忙里偷闲的会鬼界待一会。”
樊凝月点了点头：“哦～那我们走吧！”
影离笑着点了点头，拉起樊凝月，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这里就是鬼都景色最美的地方。”到了鬼都，影离把樊凝月放下，说道：“从这里往天边看，能看见奈何桥口的景色，这里也是鬼界最高的山了。”
“哇……好美诶。”樊凝月向远处眺望，一眼望不到边际。
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人群都在两边走，中间时不时有马车驶过，马车里传出银铃般的笑声，路边的商贩吆喝着，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同行打个哈哈。
路边依旧种着高大的桃花树，漫天的粉色的桃花花瓣飞舞，把鬼都衬托的好像是仙境，空中弥漫着一种桃花的清香。
“这里真的是鬼界吗……”美景总是会让人心情变好的，樊凝月嘴角上扬，显然心情很愉快。
“鬼界并不像人类所说的那样阴森恐怖，那是人类因为惧怕，对鬼界的想像。”影离笑了：“很美吧。”
开玩笑，鬼界可是他小时候从家里往出跑的目标首选，一离家出走……啊呸，是从家庭的锁链中挣脱出来后，就会来到鬼界，好好玩上一天。
然后晚上回去以平常心挨揍。
这就是影离小时候的生存之道。
“说起来……不知道它们家怎么样了。”影离把手指撑在脑袋上，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拉起樊凝月的手：“月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诶？啊……好。”樊凝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影离一把拉走。
影离带着樊凝月来到一个小院的门口，里面只有一个茅草屋，上面还冒着丝丝炊烟。
“好香啊。”樊凝月鼻翼微耸，味道一股诱人的香气。
“谁啊……诶呦！这不是我们的小离儿吗。”一个老妇人从茅草屋里走出来，看见影离拉着樊凝月站在这里，惊呼一声，随即向着屋里喊道：“老头子老头子，你快出来，小离儿来了。”
“诶……小离儿啊，你可好久没来看我们两个了。”一个老大爷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看着影离说道。
“是……发生了点事……就没来……”听到两人的称呼，影离眉毛一跳。
“小离儿？”樊凝月听到这个称呼，疑问出声。
“诶呦，这位姑娘是……诶呦！诶呦！小离儿的新娘！快进来快进来。”老妇人上前来拉樊凝月的手，把她和影离都拉着往院里去：“小离儿啊，好长时间不来，只要是一来，那肯定就是想了我老婆子的手艺了，看起来，这老婆子还是有点用的。”
“呃……嗯，我以前总是来这里蹭饭吃。”影离跟在后面解释道。
坐在饭桌上，两个老人坐在一起，影离和樊凝月坐在一起，一张圆桌上面摆满了美食。
樊凝月以为鬼界会有什么特殊的那种“尖叫黑暗食材”，结果就是人类的普通美食。
一锅鸡汤，红烧排骨，干煸四季豆，清炒芥蓝，还有一盘凉菜。
“好香啊。”樊凝月闻了闻：“感觉好好吃的样子啊。”
“吃，放开了吃，小离儿好久不来我们这里一回，这回带着媳妇来，肯定要吃好喝好。”老大爷挥着手说道。
“冥叔，李婶，这是我的新娘，樊凝月。”影离介绍到：“月儿，这两位是冥昆仑冥叔和李淑容李婶，我以前总是来这里玩。”
鬼界没有那种不能直呼长辈姓名的礼仪，影离叫这两个老人为“叔、婶”完全是因为尊敬。
“叔叔阿姨好。”樊凝月笑着打招呼。
怎么总有种回家见父母的感觉？
“好好好。”李婶笑了：“老婆子在鬼界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小离儿身边有女孩。”
“咱能不能不老叫小离儿啊。”影离苦笑着。
经过一番交谈，樊凝月倒是懂得了影离这个“小离儿”的称号是哪里来的了。
影离小时候总是从家里往鬼界偷跑，有一次就误打误撞的跑到了老两口的家里。
老两口膝下无子女，看着影离，心生欢喜，就把他留在家里玩。
但是，影离的那个长相，小时候的影离更甚，再加上一头银白色的飘柔长发，长长的睫毛和秀气的脸庞，自然就被老两口认成女孩子了。
“说起来啊……哈哈，旁边院里的那家的儿子，以前还喜欢过小离儿呢。”李婶笑着说道。
影离头疼的扶额，樊凝月捂着嘴偷笑。
“对，这个‘小离儿’的外号就是那家的儿子起的。”冥叔拍了拍手，乐道。
樊凝月笑的肩膀都在上下颤抖，看着面色复杂的影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影离把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说起来，那家的儿子还一直念叨着小离儿来着呢。”李婶说道。
“快别说了……”影离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月儿面前丢尽了。
樊凝月问道：“那家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哦，我记得他们一家五口都是人类死后变得，是叫……程浩然来着。”李婶想了想：“人还不错，那一家人总是来我们家陪我们老两口吃饭。”
“一家五口？”樊凝月挑眉。
“对啊。”李婶点了点头：“那家的父母叫程铭和温雨润，大女儿程思雨，二儿子程浩然，三女儿程予希。”
影离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婶！”正说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还有一个男声传来：“我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冥叔笑着看了影离一眼。
樊凝月看了一眼影离已经发黑的脸，心中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李婶，这么多年来，你就没和他说过，我是男的吗？”影离挑眉看向李婶。
“哪啊，他都没提过，老婆子我，也不好主动提起不是？再者说，我们谁都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就一直没说过了。”李婶摊了摊手，眼中是满满的“看好戏”的意味。
影离握拳。
他记得这个程浩然。
那时候他正玩着，这个程浩然就走过来，跟前跟后的陪他玩，给他好吃的，糖啊，冰糖葫芦啊，桂花糕啊。
影离当时还觉得，这个就叫朋友吧……
结果，程浩然跟他表白的时候，他整个鬼都傻了。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七岁，当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想，况且他也不懂表白具体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听弑罗叔说过，“表白，产生爱，而爱，是心甘情愿的束缚”，嗯，弑罗叔一边挨着他爹的打，一边说的话。
他只记住了“束缚”。
他不知道什么叫表白，但是他知道表白具体需要怎么做，因为他爹娘天天都在互相表白。
他不想被束缚。
所以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一句话没说，就把他打飞出去了。
因为，弑罗叔还说过，“告白被拒绝，会减少感情”，他不太想损失感情。
同时，钟馗叔在他娘打他爹的时候说过“打打闹闹能增加感情”。
先减少感情再增加感情，等于没有损失感情！
小影离的眼睛当时就亮了。
小程浩然看见了，还以为自己有戏，有可能成功，刚刚欢喜没两秒，就被影离一拳打飞了。
打飞了……
然后影离就走了，好久都没再回来。
再往后，影离懂得了告白的真正含义……
现在想起，他只想把程浩然拧成麻花。
一个高个的短发男人走了进来。
“诶？有人在啊。”程浩然一进来，就看见了樊凝月和影离。
他看着正在吃饭的两个人，僵住了。
不对，是盯着那头亮眼的银白色头发，僵住了。
走进一点，那股熟悉的淡淡清香传来，程浩然的眼睛瞪大了。
影离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和程浩然对视。
也不是面无表情的，眼中有杀气。
他在考虑，要不要处理掉这个“童年时期的黑历史”。
不，硬要说的话，黑历史也是程浩然的黑历史。
樊凝月趴在影离腿上，不去看这尴尬的一幕。
不，实际上是在笑，影离感受的到她在自己腿上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诶，有人啊。”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慢慢的走了进来，跟李婶和冥叔打完招呼后，看向影离，眉头一挑，惊讶道：“小离儿？”
“咔嚓”影离手中的筷子断成两半。
他深吸一口气，用鬼气修补好筷子。
那个高挑女子，用胳膊肘怼了怼程浩然：“看见你心心念念的小离儿了吗？打招呼了吗？”
“老姐……”程浩然欲哭无泪的看着女子。
程思雨笑着摆了摆手，不再说话了。
于是，四人的饭局，添加到了九人。
程予希时不时的看一眼影离，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开玩笑，她可是被影离从小打到大的，影离小的时候就连着他们姐仨一块打，现在都这么大了，连新娘都娶得了，现在她可不一定能挨得住影离一下了。
只是有点可惜，程予希捂住眼睛，她还一直以为影离会成为她未来的二嫂呢，结果……
她看了看自己的那个傻愣愣的二哥，叹了口气，这回估计是受了打击。
不过嘛……影离这个长相，女装一下，也是个绝世美女，就是个子高了点。
程予希对着程浩然小声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毫无疑问的，脑袋上挨了一记爆栗。
她捂着脑袋扁扁嘴，转过头去。
樊凝月被这一家子逗笑了，回头一看，发现影离眼底也有笑意。
饭桌前的这些人，是影离在这个世上，仅存的温柔了。
“小嫂子……”听到声音，樊凝月转过头去，看见了程予希。
程予希一边回头警惕的盯着影离和程浩然，一边对着樊凝月挥手：“来一下，小嫂子。”
因为以前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都管影离叫小离儿，那时候影离不懂那些，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现在除了冥叔和李婶，他们这些小辈不能那么叫了，所以，干脆就管影离叫小离哥了，所以樊凝月也就成了小嫂子。
樊凝月挑眉，站起身来，和程予希出去了。
影离眉头轻皱。
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浩然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影离，低下头失魂落魄的吃饭，连饭都是一粒一粒的夹着吃，有的还戳在了嘴边。
程思雨看到了，嘴角一抽。
这个傻弟弟，生怕小离儿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话说这回估计是受了“喜欢了这么久的女孩竟然是男人”之伤，估计要缓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影离！”听见声音，影离回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正朝着他挥手的樊凝月：“你来一下。”
影离站起身，冲着冥叔和李婶，还有程铭和温雨润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程浩然看着影离走了出去，张了张嘴，最后站起身来：“那个，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说完就走出去了。
程思雨头疼的扶额。
傻弟弟呦……
你都做鬼族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上过厕所？
鬼族会上厕所吗？
这个智商真是堪忧。
罢了，还是得她这个老姐帮忙，程思雨站起身来，冲着几位老辈，一并拳：“我去看看我弟弟他们，别摔倒再受伤了，你们慢慢吃，一定要慢慢吃，吃好喝好，哈哈。”
说完也走了。
要不就说她智商也不高。
摔倒受伤？
你什么时候见过鬼族摔倒受伤？
“唉……这群年轻人啊，哈哈，不是我们的时代了，不懂喽。”冥叔和程铭笑着对视一眼，举酒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