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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帕金森病术前及术后药物应用
一、帕金森病的药物治疗
PD患者在病程中会出运动症状和非运动症状,严重破坏其工作和日常生活能力,明显降低其生活质量。因此,我们应对PD患者的运动症状和非运动症状进行综合治疗,包括药物治疗、手术治疗、运动疗法、心理疏导及照料护理等。药物治疗为首选,且是整个治疗过程中的主要手段,改善患者的症状,药物治疗不仅要立足当前,并需长期管理,使患者长久获益。
对PD患者进行药物治疗,首先要明确药物治疗的目标和原则。药物治疗的目标是有效改善运动症状和非运动症状,提高患者的日常活动和工作能力,提高生活质量,提倡早期诊断、早期治疗,以便更好地改善症状,并可能延缓疾病进展。
在药物治疗的过程中,应遵循一定的原则。坚持进行“剂量滴定”的原则,即从小量开始,逐渐加量,避免产生药物的急性副作用,尽可能以小剂量药物达到满意疗效,延迟或降低运动并发症的发生,如症状波动和异动症。药物治疗在遵循循证医学证据的同时,也要实行个体化的原则。选择药物需全面考虑患者的发病年龄、病程、临床症状的特点、病情严重程度、是否伴发认知功能障碍、有无共病、药物的副作用、患者的意愿及要求、就业状况及经济承受能力等多方面的因素,尽可能避免或减少药物的副作用,推迟运动并发症的发生。治疗PD的药物,特别是左旋多巴不能突然停药,以免发生撤药恶性综合征。
根据临床症状严重程度的不同,将PD的病程分为早期和中晚期,Hoehn-Yahr分期1~2.5级定义为早期,3~5级定义为中晚期,因此药物治疗分为早期和中晚期药物治疗。
(一)早期PD的药物治疗
1.治疗时机
PD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进行性加重,疾病在早期阶段的进展明显快于后期阶段。因此,诊断明确后应尽早启动治疗,以掌握疾病治疗的修饰时机,这对整个PD的治疗成败十分关键。
2.治疗方法
早期药物治疗多予以单药治疗,亦可采用小剂量针对多靶点的多种药物联合应用,以力求疗效更佳、维持时间更长,而运动并发症的发生率更低。
3.药物治疗的作用
包括疾病修饰治疗和症状性治疗,前者的目的是延缓疾病进展,后者的目的是改善临床症状。目前临床上可能有疾病修饰作用的药物除了可能延缓疾病进展外,也具有改善症状的作用;症状性治疗药物除了能够明显改善疾病症状外,部分也兼有一定的疾病修饰作用。
可能具有疾病修饰作用的药物包括:
(1)单胺氧化酶B型(MAO-B)抑制剂:
司来吉兰+维生素E(DATATOP)和雷沙吉兰(ADAGIO)的临床试验表明其可能具有延缓疾病进展的作用。
(2)多巴胺受体(DR)激动剂:
普拉克索(CALM-PD)研究和罗匹尼罗(REAL-ET)研究提示其可能具有疾病修饰作用。
(3)辅酶Q10:
大剂量(1200mg/d)辅酶Q10的临床试验也提示其可能具有疾病修饰作用。
症状性治疗的药物包括:
(1)抗胆碱能药:
目前国内主要应用苯海索(benzhexol),剂量为1~2mg,3次/天,主要用于伴有震颤的PD患者,不推荐用于无震颤的患者。对年龄<60岁的患者,应告知长期应用苯海索可能导致认知功能下降,应定期复查认知功能,一旦发现认知功能下降,应立即停药;对年龄≥60岁的患者,最好不用抗胆碱能药。前列腺肥大及闭角型青光眼的患者禁用。
(2)金刚烷胺:
剂量为50~100mg,2~3次/天,末次应在下午4时前服用。对运动迟缓、肌强直、震颤均有一定的改善作用,并有助于改善异动症(C级证据)。肾功能不全、严重胃溃疡、肝病及癫痫的患者慎用,哺乳期妇女禁用。
(3)复方左旋多巴(苄丝肼左旋多巴、卡比多巴左旋多巴):
初始用量为62.5~125.0mg,2~3次/天,根据疾病进展而逐渐增加剂量至疗效满意和不出现副作用的适宜剂量维持,餐前1小时或餐后1.5小时服药,以避免食物对药物疗效的影响。复方左旋多巴常释剂起效快,而控释剂维持时间相对长,但起效慢、生物利用度低,在使用时,特别是2种剂型转换时需加以注意。活动性消化道溃疡者慎用,闭角型青光眼、精神病患者禁用。
以往多主张尽可能推迟使用复方左旋多巴制剂,因为早期应用可能诱发异动症;现有证据提示早期小剂量(≤400mg/d)使用左旋多巴不增加异动症的发生。
(4)DR激动剂:
目前大多推崇非麦角类DR激动剂作为首选药物,尤其适用于早发型PD患者的病程初期。因为DR激动剂半衰期较长,能避免或减轻对纹状体突触后膜的DR产生“脉冲”样刺激,从而推迟或减少运动并发症的发生。DR激动剂应从小剂量开始,逐渐增加剂量至获得满意疗效而不出现副作用为止。DR激动剂的副作用与复方左旋多巴类似,不同之处是其导致症状波动和异动症的发生率较低,而体位性低血压、踝部水肿和精神障碍,如幻觉、食欲亢进、性欲亢进等的发生率较高。DR激动剂包括2种类型:
1)非麦角类DR激动剂:包括以下几种:①吡贝地尔(piribedil)缓释剂:初始剂量为50mg,每日1次,出现不良反应时可改为25mg,每日2次,第2周增至50mg,每日2次,有效剂量为150mg/d,分3次口服,最大剂量不超过250mg/d。②普拉克索(pramipexole):包括2种剂型,常释剂的初始剂量为0.125mg,每日3次(个别易产生不良反应患者则为1~2次),每周增加0.125mg,每日3次,一般有效剂量为0.50~0.75mg,每日3次,最大剂量不超过4.5mg/d;缓释剂的用法为每日的剂量与常释剂相同,但为每日1次。③罗匹尼罗(ropinirole):初始剂量为0.25mg,每日3次,每周增加0.75mg至每日3mg,一般有效剂量为每日3~9mg,分3次服用,最大日剂量为24mg。④罗替戈汀(rotigotine):初始剂量为2mg,每日1次,每周增加2mg,一般有效剂量早期患者为每日6~8mg,中晚期患者为8~16mg。⑤吡贝地尔:普拉克索:罗匹尼罗的剂量转换=100∶1∶5,因个体差异仅作为参考。
2)麦角类:包括溴隐亭(bromocriptine)、培高利特(pergolide)、a-二氢麦角隐亭(dihydroergocryptine)、卡麦角林(cabergoline)和麦角乙脲(lisuride)。国内上市多年的麦角类DR激动剂有溴隐亭,用法为0.625mg,每日1次,每隔5天增加0.625mg,有效剂量为3.75~15.00mg/d,分3次口服;a-二氢麦角隐亭用法为2.5mg,每日2次,每隔5天增加2.5mg,有效剂量为30~50mg/d,分3次口服。因麦角类DR激动剂可导致心脏瓣膜病变和肺胸膜纤维化,故已不主张使用,其中培高利特在国内已停用。
(5)MAO-B抑制剂:
主要包括:
1)司来吉兰(selegiline):包括常释剂和口腔黏膜崩解剂。常释剂的用法为2.5~5.0mg,每日2次,早晨、中午服用,勿在傍晚或晚上应用,以免引起失眠;或与维生素E2000U合用(DATATOP方案)。口腔黏膜崩解剂的吸收、作用、安全性均好于常释剂,用量为1.25~2.50mg/d。
2)雷沙吉兰(rasagiline):用量为1mg,每日1次,晨服。胃溃疡患者慎用,禁与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合用。
(6)COMT抑制剂:
包括恩托卡朋(entacapone)或托卡朋(tolcapone)。
1)恩托卡朋:每次用量为每次100~200mg,需与复方左旋多巴同服,单用无效。服用次数可与复方左旋多巴相同;若每日服用复方左旋多巴的次数较多,也可少于复方左旋多巴的服用次数。副作用包括腹泻、头痛、多汗、口干、转氨酶升高、腹痛及尿色变黄等。
2)托卡朋:每次用量为100mg,每日3次,第一剂与复方左旋多巴同服,此后间隔6小时服用,可以单用,每日最大剂量为600mg。托卡朋可能导致肝功能损害,需严密监测,尤其在用药之后的前3个月。
在PD早期,可首选复方左旋多巴+COMT抑制剂治疗,如恩他卡朋双多巴片,其为恩他卡朋/左旋多巴/卡比多巴复合制剂,按左旋多巴剂量的不同分成4种剂型。这种治疗方案不仅改善症状,且可能延迟运动并发症的发生。然而,FIRSTSTEP及STRIDE-PD研究提示恩他卡朋双多巴片早期应用并不能推迟运动并发症,且增加异动症的发生,目前尚存争议,有待进一步研究来验证。在PD中晚期,当使用复方左旋多巴疗效减退时,可添加恩托卡朋或托卡朋改善症状。
4.首选药物的原则
(1)早发型PD患者:
对于不伴有认知功能减退的早发型PD患者,可选择非麦角类DR激动剂、MAO-B抑制剂、金刚烷胺、复方左旋多巴、复方左旋多巴+COMT抑制剂。首选药物可根据不同患者的具体情况而选择不同的方案。美国、欧洲治疗指南首选方案非麦角类DR激动剂、MAO-B抑制剂或复方左旋多巴+COMT抑制剂;经济承受能力有限的患者可首选金刚烷胺;对于特殊工作之需、力求显著改善运动症状,或出现认知功能减退的患者可首选复方左旋多巴或复方左旋多巴+COMT抑制剂;也可在使用小剂量非麦角类DR激动剂、MAO-B抑制剂、金刚烷胺的同时小剂量联合应用方案复方左旋多巴。对于震颤明显而其他治疗PD的药物疗效欠佳时选用抗胆碱能药。
(2)晚发型或伴认知功能减退的PD患者:
对于晚发型或伴认知功能减退的PD患者,一般首选复方左旋多巴治疗。随着症状的加重、疗效减退时可添加DR激动剂、MAO-B抑制剂或COMT抑制剂治疗。抗胆碱能药物因其具有较多的副作用尽量不用,特别是对于老年男性患者。
早期PD的治疗策略见图2-2-7-1。
图2-2-7-1 早期PD的治疗策略
DR:多巴胺受体;MAO-B:单胺氧化酶B型;COMT:儿茶酚-O-甲基转移酶
(二)中晚期PD的药物治疗
中晚期PD患者的临床表现非常复杂,其原因包括疾病进展、药物副作用及运动并发症等,因此,治疗上应继续力求改善运动症状,妥善处理运动并发症及非运动症状。
1.运动并发症的治疗
运动并发症包括症状波动和异动症,是PD患者中晚期常见的症状,需要调整药物的种类、剂量及服药次数。
(1)症状波动的治疗:
症状波动主要包括剂末恶化(end of dose deterioration)、开-关现象(on-off phenomenon)(图2-2-7-2、图2-2-7-3)。
图2-2-7-2 症状波动的处理原则
1)对剂末恶化的处理方法为:①不增加每日复方左旋多巴的总剂量,而适当增加每日服药次数,减少每次服药剂量(以仍能有效改善运动症状为前提);或适当增加每日总剂量(原有剂量不大的情况下),每次服药剂量不变,而增加服药次数。②由常释剂换用控释剂,以延长左旋多巴的作用时间,更适宜在早期出现剂末恶化,尤其发生在夜间时为较佳选择,剂量需增加20%~30%(美国指南认为不能缩短关期,为C级证据,而英国NICE指南推荐可在晚期患者中应用,但不作为首选,为B级证据)。③加用长半衰期的DR激动剂,其中普拉克索、罗匹尼罗为B级证据,卡麦角林、阿朴吗啡为C级证据,溴隐亭不能缩短关期,为C级证据,若已使用DR激动剂而疗效减退时,可尝试换用另一种DR激动剂。④加用对纹状体产生持续性DA能刺激的COMT抑制剂,其中恩托卡朋为A级证据,托卡朋为B级证据。⑤加用MAO-B抑制剂,其中雷沙吉兰为A级证据,司来吉兰为C级证据。⑥避免富含蛋白质饮食对左旋多巴的吸收及通过血-脑屏障的影响,应在餐前1小时或餐后1.5小时服药,调整蛋白饮食可能有效。
图2-2-7-3 异动症的处理原则
2)开-关现象的处理:较为困难,可以选用口服DR激动剂,或可采用微泵持续输注左旋多巴甲酯或乙酯或DR激动剂(如麦角乙脲等)。
(2)异动症的治疗:
异动症包括剂峰异动症、双相异动症和肌张力障碍。
1)剂峰异动症的处理方法:减少每次复方左旋多巴的剂量;若患者单用复方左旋多巴,可适当减少剂量,同时加DR激动剂或COMT抑制剂;加用金刚烷胺(C级证据);加用非典型抗精神病药,如氯氮平;若使用复方左旋多巴控释剂,则应换为常释剂,以避免控释剂的累积效应。
2)双相异动症(包括剂初异动症和剂末异动症)的处理方法:若在使用复方左旋多巴控释剂,应换用常释剂,最好换用水溶剂,可缓解剂初异动症;加用长半衰期的DR激动剂或延长左旋多巴血浆清除半衰期的COMT抑制剂可缓解剂末异动症,也可能有助于改善剂初异动症。微泵持续输注DR激动剂或左旋多巴甲酯或乙酯可同时改善异动症和症状波动,口服制剂是否具有同样疗效正在试验中。其他治疗异动症的药物,如作用于基底核非DA能的腺苷A2A受体拮抗剂等疗效的相关临床试验正在进行。
3)晨起肌张力障碍的处理方法:睡前加用复方左旋多巴控释片或长效DR激动剂,或在起床前服用复方左旋多巴常释剂或水溶剂。
4)对开期肌张力障碍的处理方法:同剂峰异动症。
2.姿势平衡障碍的治疗
随着PD进展,患者出现姿势平衡障碍。姿势平衡障碍是造成跌倒最常见的原因,常在变换体位,如起立、转身等情况下发生。对于姿势平衡障碍尚缺乏有效的治疗方法,调整治疗药物的剂量或添加药物偶有奏效。调整身体重心、踏步走、大步走、听口令和音乐或按照节拍行走或跨越物体(真实的或假想的)等可能有所帮助,必要时需使用助行器、轮椅,做好防护,防止意外发生。
3.非运动症状的治疗
由于路易小体广泛在脑内沉积,因此,患者会出现多种多样的非运动症状,有的在运动症状之前出现,有的随着疾病的进展出现并加重。PD的非运动症状概括起来包括神经精神症状、自主神经功能障碍、睡眠障碍及感觉障碍等。
(1)神经精神症状的药物治疗:
神经精神症状包括情绪障碍、认知功能障碍及精神症状。
1)抑郁:是PD患者常见的情绪障碍,应进行抗抑郁治疗,改善生活质量。按照中国指南,对于PD抑郁的药物治疗推荐如下:①治疗PD的药普拉克索在改善运动症状的同时具有确切的改善抑郁的疗效,可用于PD抑郁的治疗(B级推荐),并减少合并用药。②SSRI类抗抑郁药帕罗西汀常释片和5-羟色胺、去甲肾上腺素再摄取抑制剂(SNRI)类抗抑郁药文拉法辛缓释胶囊对PD抑郁亦有确切疗效,可用于PD抑郁的治疗(B级推荐)。除帕罗西汀及文拉法辛缓释胶囊外,其他SSRI及SNRI类抗抑郁药尚缺乏足够的循证医学证据证明其疗效,但由于SSRI和SNRI类抗抑郁药不良反应较轻,也可考虑用于PD伴发抑郁症状的治疗(U级推荐)。③三环类抗抑郁药地昔帕明和去甲阿米替林可改善PD抑郁症状,可用于PD抑郁的治疗(C级推荐),但需密切观察有无认知功能下降、体位性低血压及心律失常等不良反应;阿米替林对PD抑郁的有效性证据不足,且有可能加重锥体外系症状,不予推荐。④司来吉兰对PD患者也有潜在的抗抑郁疗效(U级推荐)。
2)焦虑:焦虑是PD患者另一常见的情绪障碍,然而,目前尚缺乏伴焦虑PD患者药物治疗的循证医学证据。PD患者焦虑一般与抑郁伴发,故抗抑郁治疗可以改善患者的焦虑症状。对于中度焦虑,可使用苯二氮 类药品,如劳拉西泮或地西泮(U级推荐),但需关注一些潜在的不良反应,如过度镇静、加重认知功能障碍、平衡障碍增加跌倒风险等。与普通人群相似,SSRI类药物可用于PD惊恐发作、社交恐惧以及强迫症状的治疗(U级推荐)。
3)认知功能障碍:认知功能障碍是PD患者常见的神经精神症状,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按照严重程度的不同分为轻度认知障碍和痴呆(PD with dementia,PDD)。PDD患者应停用抗胆碱能药物(如苯海索)和金刚烷胺,并及早给予胆碱酯酶抑制剂治疗。①重酒石酸卡巴拉汀(rivastigmine):推荐治疗剂量为6~12mg/d,从小剂量缓慢增加至治疗剂量,可改善PDD患者的注意力、记忆力及执行功能(B级推荐),对神经精神症状亦有不同程度的改善作用(B级推荐)。②多奈哌齐(donepezil):推荐治疗剂量为5~10mg/d,从小剂量缓慢增加至治疗剂量(B级推荐)。
胆碱酯酶抑制剂主要不良反应为恶心、呕吐、腹泻等胃肠道症状,部分患者震颤可有轻到中度加重,其他锥体外系症状并无明显加重,因而胆碱酯酶抑制剂用于PDD治疗是安全的。
4)精神障碍:PD患者出现幻视、错觉等精神症状时,应首先应寻找原因,如外伤、手术、感染及离子紊乱等,解除病因后,精神症状可能得到改善。
若是由治疗PD的药物诱发,则需根据诱发精神障碍的几率依次逐渐减量或停用抗胆碱能药、金刚烷胺、MAO-B抑制剂和DR激动剂;若精神障碍依然存在,在不明显加重运动症状的前提下,可逐步减量复方左旋多巴。
若药物调整疗效不佳,则提示患者的精神障碍可能为PD所致,需进行抗认知障碍的药物治疗,卡巴拉汀、多奈哌齐和美金刚也有改善精神症状的作用,其中卡巴拉汀证据较为充分(B级推荐),多奈哌齐次之(C级推荐)。
若采取以上措施仍有症状或锥体外系症状恶化,则宜选择疗效确切、锥体外系不良反应小的非经典抗精神病药物,并争取以较小剂量获得理想的疗效。氯氮平(clozapine)可改善PDD患者视幻觉、妄想等精神症状,不加重锥体外系症状,因而推荐应用氯氮平治疗PDD患者的精神症状(B级推荐);喹硫平(quetiapine)也可用于PDD患者的精神症状治疗(C级推荐);氯氮平的作用稍强于喹硫平,但是氯氮平有1%~2%的几率导致粒细胞缺乏症,故需定期复查粒细胞绝对值。其他的非经典抗精神病药物,如利培酮、奥氮平等明显加重锥体外系症状,并不改善精神症状,因而不被推荐用于PDD精神症状的治疗(不推荐水平B级)。劳拉西泮(lorazepam)和地西泮对缓解易激惹状态十分有效。
(2)自主神经功能障碍的治疗
1)便秘的治疗:便秘在PD患者中不仅很常见,而且还可能非常严重。若患者服用抗胆碱能药,则需停用。增加运动,促进胃肠蠕动。摄入足够的液体、水果、蔬菜及纤维素。可应用温和的导泻药物改善便秘,如乳果糖、龙荟丸、大黄片及番泻叶等;也可使用胃蠕动药,如多潘立酮、莫沙必利等。
2)泌尿障碍的治疗:PD患者的泌尿障碍表现多样,对于尿频、尿急和急迫性尿失禁患者,可采用外周抗胆碱能药物,包括奥昔布宁(oxybutynin)、溴丙胺太林(propantheline)、托特罗定(tolterodine)和莨菪碱(hyoscyamine)等。对于逼尿肌无反射的患者,可给予胆碱能制剂,但因其可能加重运动症状而需慎用。对于尿潴留患者,应采取间歇性清洁导尿。对于泌尿症状由前列腺增生、肥大引起的男性PD患者,应进行相关的药物治疗,严重者必要时可行手术治疗。
3)体位性低血压:体位性低血压可导致头昏、头晕,严重时导致晕厥,造成跌倒、外伤等严重后果,应引起高度重视,应对患者做好宣教,告知患者不要快速地从卧位或坐位起立;增加水、盐摄入量;睡眠时抬高头位,穿弹力裤。在药物治疗中,可选用α-肾上腺素能激动剂米多君(midodrine)治疗,避免卧位高血压;选择性外周多巴胺受体拮抗剂多潘立酮也有所帮助。
(3)睡眠障碍的治疗:
PD患者的睡眠障碍表现多样,包括入睡困难、快速动眼期睡眠行为障碍(RBD)、夜间片段睡眠、早醒、白天过度嗜睡(EDS)及睡眠袭击等。
对于睡眠障碍的治疗,首先要寻找原因,进行对症处理。
1)如果睡眠障碍与夜间PD症状相关,则需加用左旋多巴控释剂、DR激动剂或COMT抑制剂。
2)如果傍晚服用司来吉兰或金刚烷胺,则需纠正服药时间,司来吉兰需在早晨、中午服用,金刚烷胺需在下午4点前服用;若无明显改善,则需减量甚至停药,或选用短效的镇静安眠药。
3)对RBD患者可睡前给予氯硝西泮0.5mg。
4)对EDS患者,可能与PD的严重程度和认知功能减退有关,也可与治疗PD的药物DR激动剂或左旋多巴应用有关。如果患者在每次服药后出现嗜睡,则提示药物过量,将用药减量有助于改善EDS;也可予左旋多巴控释剂代替常释剂,可能会有助于避免或减轻服药后嗜睡。
(4)感觉障碍的治疗
PD患者常见的感觉障碍包括嗅觉减退、疼痛或麻木及不宁腿综合征。
1)嗅觉减退的治疗:嗅觉减退在PD患者中相当常见,且多发生在运动症状出现之前多年,但目前尚无明确的治疗方法可以改善患者的嗅觉障碍。
2)疼痛或麻木的治疗:肢体疼痛或麻木可由PD引起,也可由伴随的骨关节病变所致,如果治疗PD的药物治疗开期疼痛或麻木减轻或消失、关期复现,则提示由PD所致,应调整治疗方案,延长开期。反之,则由其他疾病或原因引起,应进行相应的治疗。
3)不宁腿综合征的治疗:对伴有不宁腿综合征的PD患者,在入睡前2小时内选用DR激动剂,如普拉克索,疗效明显,复方左旋多巴也可奏效。
二、DBS术后药物应用
PD患者接受STN-DBS治疗后,开机后的3~6个月是主要的调试期,也是患者与机器之间相互适应的过程。DBS与药物联合作用较单纯DBS效果更佳,因此,术后仍需要使用治疗PD的药物,以期达到最佳的疗效。术后应尽快开始服用治疗PD的药物,以缓解患者的不适,减轻多巴胺能药物撤药引起的不良后果。
在DBS术后参数设定期,由于左旋多巴半衰期短,为准确评估,推荐增加左旋多巴的用量,同时减少或停止DR激动剂的使用。在调试期,随着刺激参数水平的升高,较术前需逐渐减少治疗PD的药物的剂量,直至达到平衡和平稳的状态,然后刺激参数水平及药物剂量将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相对稳定。在最佳参数设定后,术后的药物治疗可用长效DR激动剂代替左旋多巴,以对DA受体起到持续的刺激作用,这种持续刺激作用将与DBS的疗效产生协同作用。
术后药量的调整与年龄及病程无关,与术前药物用量的多少和病情的严重程度有关。DBS术后,PD患者的临床症状减轻,多巴胺能药物的剂量可以减少。研究显示,多巴胺能药物可减量约50%。但是,左旋多巴不仅控制运动症状,对非运动症状也有帮助,因此太过突然或快速停药,可导致淡漠、抑郁的发生。对于已使用较大剂量左旋多巴的多年PD患者而言,突然停药更具危险,因其可以导致少动危象。在DBS手术成功后,多巴胺能药物减量不仅仅指总量减少,也指左旋多巴用量减少,例如多巴胺能药物减量50%指总量减到50%,并且左旋多巴的用量也减少到50%。但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治疗PD的药物减少,或DBS手术的正常反应,在术后一定阶段内PD症状可暂时加重,异动症增多,其好转可能需要几天至1个月。此外,左旋多巴导致的精神症状也可在DBS术后被放大,患者处于轻躁狂状态,此时应将多巴胺能药物减量、停用。对于症状严重、出现躁狂的患者,应给予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控制症状。
DBS术后出现的不良反应有的不能通过选择其他刺激电极或置入新电极避免,如异动症、张力减退、睁眼失用、边缘系统相关效应、体重增加、认知改变,其中对因药物治疗和DBS术治疗叠加效果而产生的不良反应需减少药物剂量或减轻刺激波幅。
1.异动症
异动症是STN-DBS术后常发生的不良反应。刺激后异动症发生通常提示电极放置正确。由刺激引发的异动症通常发生在一定的潜伏期后,大约为数分钟至数小时,最迟在数天内出现,左旋多巴可使症状加重,因此刺激通常在早上进行,因为此时患者体内左旋多巴水平较低。若刺激后几小时之内患者均未出现异动症,则可继续左旋多巴治疗,推荐从低剂量开始使用即时起效的左旋多巴,而不是DR激动剂或左旋多巴控释片,并根据评估确定适宜剂量,及时调整。随着慢性脑深部刺激时间的延长和多巴胺能药物的减量,异动症逐渐消失,约需数天至1个月。若异动症出现在单侧,则可减少对侧电刺激强度;若为双侧或出现在躯干,则应适当将药物减量。
2.张力减退
张力减退可引起步态异常和姿势反射异常。刺激引起的张力减退可因左旋多巴而加重。因此,对于开期步态异常或跌倒的患者,应警惕此张力减退的可能,应减少刺激强度或减少多巴胺能药物的使用剂量。
3.睁眼失用症
属于局部肌张力障碍,在STN-DBS术后显示出良好效果的患者中经常出现,是一种暂时的现象,不会发展为功能障碍,局部注射肉毒菌素可缓解症状。
4.边缘系统相关效应
DBS术后,有的患者可表现出欣快感或轻躁狂,描述自己的日常活动有了戏剧性、大幅度的提高,并且在关期令人痛苦的肌张力异常的症状消失了,其原因可能为刺激STN模拟了左旋多巴的欣快作用。对于这种效应,轻症可不予处理,躁狂发作时可适当减少多巴胺能药物的剂量,严重时可谨慎使用氯氮平、奎硫平控制症状。
5.体重增长
几乎所有STN刺激术成功的患者都有体重增长,其原因可能是由于运动症状控制良好,生活能力提高,进食增多,基础代谢率降低(由于异动症和僵直减轻、停止)。体重适当增长可被理解为具有积极意义的不良反应。然而,这种体重增长可能过度。如果患者在术后第1周内体重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那么就应考虑改变饮食方案以减少体重增加的速度。一般来说,术后1年左右体重将会趋于稳定。
6.认知功能改变
STN刺激术后认知功能改变多发生于老年患者或术前已有认知功能下降的患者。在术后最初的数天或数周内可观察到患者认知功能下降,出现额叶失抑制的行为,但大多数患者可迅速恢复。研究表明,在大样本、较年轻的非痴呆患者中,术后6个月并无认知功能相关的副作用,如果患者的认知功能出现了进行性下降,其原因可能由于疾病的进展,而与刺激术无明显关系。虽然如此,对于术后数周内的患者均应加强监护,直至其认知功能恢复正常。
7.多巴胺能药物减量相关副作用及处理
多巴胺能药物减量相关副作用主要包括淡漠和抑郁。对实施了DBS的PD患者进行的长期随访研究表明,淡漠是最常出现的精神症状。虽然淡漠是PD患者的临床症状之一,其发生可能是由于病情的进展所致。若术后短期内出现淡漠,并且术后大量减少多巴胺能药物的剂量,那么淡漠不是病情进展所致。一些相信多巴胺能药物疗效的患者,即使术后其运动症状得到了令人满意的改善与减轻,仍然会表现出对手术的失望,出现情绪波动,一些患者甚至认为自己术前的生活更好,有这种想法的患者即使其运动症状得到了较大程度、客观的改善,但考虑到其主观的情绪问题,可适当增加多巴胺能药物的剂量。通常DBS术后患者的抑郁情况会得到改善,但也有严重的术后抑郁情况出现,增加多巴胺能药物可使之缓解。医生应在术前对患者及其家属进行抑郁相关教育,了解抑郁发生的可能性,并告知患者这种状态的发生可因术后多巴胺能药物减量造成,如果术后出现抑郁情绪,需要联系医师改变药物方案。医生在术后应对患者定期进行情绪评估,及时调整药物治疗方案。
(张巍)
三、DBS术后运动和语言康复治疗
(一)运动康复
1.外提示训练(cue training)
主要分为听觉、视觉及体感3种方式,通过提供一个与运动启动和运动促进相关的时间和空间的刺激,补偿神经损害造成的运动障碍,达到改善步态的目的。通过节律性的声音刺激,如节奏感强的音乐、进行曲及节拍器等可调整步态变异率,改善PD患者的运动障碍,效果呈频率依赖性,节律性声音刺激的频率较PD患者惯常的步调稍快时,治疗获得的益处更明显。有研究表明,所有PD患者的步速、步长和平衡测试均有改善,跌倒的机会降低,但在功能活动及生活质量方面未显示出显著增加的效应。
2.减重步行训练(body weight support treadmill training,BWSTT)
是指通过悬吊和保护装置负担患者的部分体重,由治疗师辅助或指导进行步行周期全部动作的练习,提高步行能力。Miyai采取随机对照试验法研究BWSTT对PD患者的长期疗效,结果证明BWSTT对PD患者步态的改进具有持久的效应,特别对慌张步态有明显的改善作用。
(二)语言康复
1.常规言语治疗
常规言语治疗包括舌唇运动、发声、音量、韵律、语速及呼吸控制等方面的训练。舌唇运动的训练可通过改善唇部肌肉的僵硬程度、活动幅度及舌、唇的运动协调性从而改善患者发音的清晰度。呼吸训练治疗通过延长呼气时间、增加呼吸肌活动度从而增加呼吸容量、声门下气流压和声强。近年来,多国学者在常规言语治疗的同时配合延迟听觉反馈仪和语音放大等设备,旨在提高患者的言语交流能力。有科学家新研发出一种便携式数字变频听觉反馈设备,该设备的数字化可编程芯片可对患者的声音进行采集并进行变频、音量转换及位移延迟等处理,将处理后的声音反馈输出给患者,从而在不依赖语言治疗师的情况下帮助改善和提高PD患者的发声质量。
2.励-协夫曼言语治疗(Lee Silverman voice treatment,LSVT)
20世纪80年代末,Ramig及其学生首先提出LSVT技术,经过20多年的发展,其疗效得到大量临床研究的验证,已成为目前首项具有直接临床证据的言语治疗技术。与常规的言语治疗技术不同,LSVT是基于PD患者言语障碍可能存在的发生机制,通过提高音量、增加发声运动的幅度,帮助改善患者对自身发声运动障碍的感知能力。LSVT注重高强度的训练,同时兼顾呼吸的控制,从而改善患者的语言障碍,达到言语交流的目的。研究发现,患者接受LSVT治疗后,言语清晰度得到显著改善,这种改善在治疗后6个月依然明显。
(张巍)
四、帕金森病撤药引起的恶性综合征
PD撤药恶性综合征又名PD恶性高热综合征(Parkinsonism-hyperpyrexia syndrome,PHS),是PD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突然停用或调整治疗PD的药物而出现的一种具有潜在致命性的严重并发症。文献报道发病率为0.3%~3.6%,临床表现类似抗精神病药引起的恶性综合征,主要表现为发热、肌强直、意识障碍和自主神经功能紊乱。
(一)病因
在PD患者治疗过程中突然停用或调整左旋多巴类药物如美多芭、息宁等是最常见的原因,其他治疗PD的药物如:普拉克索、安坦、金刚烷胺等减量或停药也可能引起PHS。另外,PD患者在治疗过程中有些因素如便秘、肠梗阻、手术、创伤、脱水、进食不足等可诱发PHS。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随着PD患者DBS手术增多,已有文献报道DBS术后也可诱发PHS,笔者曾遇到1例患者先后经历减药及DBS后出现PHS。
(二)发病机制
目前,有关PHS的确切发病机制尚不完全清楚。一般认为,治疗PD药物的突然减量或停药,导致了下丘脑、黑质-纹状体、皮质以及脊髓内多巴胺能物质的缺乏,使递质间的平衡被打破,从而诱发PHS。下丘脑内多巴胺能神经元阻滞可引起恶性高热,黑质-纹状体系统内多巴胺能物质缺乏可使PD患者原有的肌强直、震颤等症状加重,而中脑皮层通路及脊髓内的多巴胺能物质失调则可分别引起意识障碍及自主神经功能紊乱。
(三)临床表现
临床表现类似抗精神病药引起的恶性综合征,以发热、肌强直、意识障碍和自主神经功能紊乱为主要表现。①非感染性高热,是PHS患者最常见的临床表现,且往往先于其他症状出现,体温最高可达40℃,解热镇痛药物治疗一般无效。②原有PD症状的恶化:明显肌强直,同时可能出现构音障碍和吞咽困难,严重者出现缄默、木僵。③意识障碍:意识障碍的程度包括昏睡、谵妄及昏迷。④自主神经功能紊乱:表现为心动过速、呼吸急促、多汗或无汗及血压波动等。⑤血清肌酸激酶及白细胞升高。⑥较常见的并发症包括横纹肌溶解、急性肾衰竭、吸入性肺炎、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和深静脉血栓。
(四)诊断及鉴别诊断
目前国内外尚无关于PD相关的PHS的诊断标准,本病的诊断主要根据用药史及临床表现。日本学者建议采用改良的Levenson诊断标准,具备以下3个主要表现或2个主要表现,同时伴有4个次要表现即可诊断:①主要表现:发热,PD原有症状的恶化,血清肌酸激酶升高。②次要表现:心动过速,血压异常,呼吸频率加快,意识障碍,出汗异常,白细胞增多。
(五)治疗
早期诊断和治疗是非常重要的,一经诊断应立即开始治疗,避免出现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急性肾衰竭等并发症。其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①静脉输液:维持水及电解质的平衡。②物理降温:HFS患者存在持续性高热,但对药物降温效果又不明显,所以物理降温尤为重要。③药物治疗:尽早给予发病前剂量的治疗PD的药物,口服困难者采取胃管给药;胃肠吸收差或胃肠手术后禁食水者可静脉给药。④合并感染、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及急性肾衰竭者积极治疗相关并发症。
(六)预后
本病发病急、进展快、病情凶险,但若及时尽早发现并给予左旋多巴类药物和对症治疗,多数患者预后良好。本病易误诊或漏诊,并发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和急性肾衰竭是本病的主要死因。
(韩春雷 孟凡刚 葛明旭 袁辉胜 张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