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辰与执明到得南天门，并不见守门的天将，只几头老虎挨着打盹儿，黄黑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是修为不凡的灵物

白辰敲着扇子调笑：“便是我那青丘的入口，好歹还有个迷谷坐阵。你们这三十六天大罗天界，却只让几头老虎守门吗？”

执明蹙了蹙眉：“太上老君今日开坛讲道，想他们是去赴老君的法会了。”转而又淡笑与白辰道，“听说在凡界帮骆珉渡劫时，阿离你常同骆珉论道，想是道根深植了，老君这么多年讲遍天上无敌手，在高处不胜寒这个境界上站得十分孤单，你此番上天，正好可以同他辩上一辩”

白辰吞了口唾沫，干干一笑：“好说，好说”

南天门外白云茫茫，一派素色，过了南天门，却全然另一番景象。黄金为地，玉石为阶，翠竹修篁，瑞气千条。比之四海水晶宫的金光闪闪，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上来之前，为防万一，好在白辰英明地缚了红绫，不然这双眼睛保不准就废了。偶有几只仙鹤清啸一声，扑棱着翅膀从头上飞过，白辰慨然一叹，握住执明一双手真诚道：“你们家真有钱”

执明脸色阵白阵青，道：“天上并不是所有宫室都这样的”

我们一路徐徐而行

如今细细赏来，九重天上这一派富贵荣华同青丘的阡陌农舍还有我太晨宫的古典宫殿十分不同，倒也别有趣味

难得的是偶尔碰见的几个宫奴还都谨慎有礼，见着白辰这一番红绫缚面的怪模样，也并不一惊一乍，皆是并着执明一道恭顺问安，让人看着就喜欢

执明抱着白辰翻墙进了玄武神君府，白辰到时是觉得此法甚好，在执明将自己放下后，对着他笑道：“玄武神君竟然也会翻墙”

执明捋了捋袖子，见着白辰的神色，尴尬一笑道：“若走正门定要将大大小小一院子全惊动了，呼呼喝喝的甚讨人厌，不如跳墙来得方便”

白辰脑中却忽地灵光一闪，用扇子敲了敲他肩膀道：“今日我们走得早，算算竟还没到伽昀小仙官送文书来的时辰，你该不会是没提醒伽昀今日不必将文书送去青丘，劳他白跑了一趟吧。倘若从正门进，惊动了伽昀小仙官，确是有些麻烦。呵呵，话说回来，昨夜我们回洞时似乎已很晚了，积了几日的文书，你阅得怎样了？”

执明僵了僵，脸面微红了一红，拢着袖子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白辰一直担忧执明有些少年老成，不过十万岁的年纪，恍惚一见竟比墨逸黎那等板正神仙还要严肃沉稳。今日却能流露出这么一番少年人才有的神色来，白辰摇了摇扇子，觉得很愉悦

执明住的是紫宸殿，紧邻着团子的羽琼阁

白辰不过在九重天上将养三两日。既然来时是悄悄儿地来，没打出玄清帝君名号强依礼制，自然也不能让执明大张旗鼓特地为白辰辟一处寝殿。白辰正预备谦逊地同执明提提，这两日只在团子的羽琼阁凑合凑合罢了，可执明却已将白辰带到了一进专门院落

白辰抬头看，院门高挂的一副牌匾上，镂了三个篆体，向煦台

执明眼中几番明灭，道：“这是你的院子”

白辰摇着扇子沉吟，觉得天上的排场果然与地上分外不同。想当初自己下界帮元贞渡劫，因是长住，才勉强得一进院落。此番只是在天上住个两三日，却也能分个院落，一个神君，一个人皇，同是王家，气度却真真云泥之别！

白辰感叹一番，伸手推开院门吱呀一声，朱红大门敞开处，一院的桃树，一院的桃花。从外朝里瞧，满眼尽染花色

白辰怔了怔，讷讷道：“原来你是诓我上来帮天君君后守蟠桃园”

执明神色僵了僵，抽着嘴角道：“蟠桃园不知多大，你以为才这一院子。这里的桃花是我两百多年前自己种的，养到今年，才开的第一树花”

白辰心中突地一跳，却不知这一跳为的哪般缘由。缓步踱进院中，用玄冰扇信手挑起一枝桃树枝丫。这一枝桃花，开得分外清丽淡雅

白辰正要将扇子收回来，却闻得背后百转千回一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