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松嫩平原"夜半索魂车"
松嫩平原，黑土千里，天高地阔。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流传着无数令人胆寒的传说，其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那辆在深夜出没的“索魂车“。
我叫王大海，祖上三代都是松嫩平原上的庄稼汉。爷爷常说，这片黑土地虽然肥沃，但也邪门得很。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有一辆马车在平原上游荡，专门来索取那些阳寿已尽或心术不正之人的魂魄。
那是1936年的秋天，我刚满十五岁。那年收成不错，高粱红了一地，玉米也长得人高马大。可就在这个丰收的季节里，我们村子却接连出了怪事。
第一个出事的是村东头的张老三。张老三平时就不是什么好人，偷鸡摸狗，调戏寡妇，村里人都看不起他。那天夜里，张老三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往家走。第二天早上，有人在村外的玉米地里发现了他，人还活着，但已经疯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黑马车...黑马车来了...要拉我走...“
张老三疯了三天就死了，死的时候双眼圆睁，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更奇怪的是，他的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就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村里的老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张老三这是遇到索魂车了。我奶奶告诉我，索魂车是阴间派来的勾魂使者，专门收那些恶人的魂魄。车子是纯黑色的，拉车的马也是黑的，车夫更是个面目狰狞的鬼差。
可我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直到第二个人出事。
李寡妇是村里有名的美人，但她水性杨花，丈夫死后不久就和好几个男人有染，村里人背后都叫她“破鞋“。那天夜里，李寡妇又去和村西的王二狗私会。两人在高粱地里鬼混到半夜，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车的“吁吁“声和车轮碾压地面的“咯吱咯吱“声。
王二狗胆子大，探头一看，差点吓破了胆。只见月光下，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正朝他们这边驶来。拉车的是两匹黑马，马身上还冒着白气，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一样。最可怕的是那个车夫，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马鞭。
王二狗拉着李寡妇就跑，可那马车却紧追不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李寡妇跑不动了，回头一看，那马车已经近在咫尺。她看到车夫缓缓抬起头，面具下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个骷髅头，眼眶里燃烧着绿色的鬼火。
李寡妇当场就吓昏了过去，王二狗拼命背着她跑回了村子。第二天，李寡妇醒了，但人已经不对劲了。她整天神神叨叨的，说车夫要来接她，说自己的魂被勾走了一半。没过几天，李寡妇就得了怪病，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活活饿死了，因为她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说一吃东西就看到那个骷髅车夫。
这回村里人都信了，索魂车是真的存在。村长组织大家商量对策，最后决定请来县里最有名的萨满大师来驱邪。
萨满大师是个满族老头，六十多岁，据说能通神灵，驱鬼怪。他一来就在村子周围转了一圈，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他告诉村民们：“你们这里有个大问题。松嫩平原地处三江汇流之地，阴气很重。再加上这些年战乱不断，死人太多，怨气冲天。那辆索魂车，不是普通的鬼怪，而是地府派来的勾魂使者。“
萨满大师说，索魂车出现的原因，是因为这片土地上积累了太多的罪孽和怨气。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本该下地狱受罚，但因为阳间的罪孽太重，阴间的秩序也被打乱了。所以地府派出了索魂车，专门来收那些漏网之鱼。
“不过，“萨满大师接着说，“索魂车虽然可怕，但它有个规矩：只收那些心术不正、作恶多端的人。心地善良的人，即使遇到了索魂车，也不会有事。“
村民们听了稍微安心一些，但还是请萨满大师做法保佑村子平安。萨满大师在村子的四个角落都埋了镇邪的石头，又在村口立了个神杆，上面挂着各种驱邪的符咒。
可是，索魂车并没有就此消失。
那年冬天，我亲眼见到了那辆传说中的索魂车。那天夜里，我因为肚子疼起来上茅房，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我好奇地朝村外看去，只见月光下，一辆黑色的马车正沿着通往县城的大路缓缓驶来。
我躲在柴垛后面偷看，那马车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模样。车身是用黑木制成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朴素而阴森。拉车的两匹马浑身漆黑，眼睛发出红光，鼻孔里喷着白气。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车夫，他穿着黑色的长袍，戴着白色的面具，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一样。
马车在村口停了下来，车夫缓缓转过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虽然隔着面具，我还是感受到了那双眼睛的可怕，像是能看透人的灵魂一样。我吓得不敢动弹，生怕被他发现。
就在这时，从村里走出来一个人影，那是村里的赌徒刘瘸子。刘瘸子最近赌输了不少钱，到处借债，还偷了邻居家的鸡去卖。他可能是觉得待在村里不安全，想要趁夜逃跑。
刘瘸子看到那辆马车，起初还以为是过路的客商，就主动走了过去，想要搭个便车。但当他走近马车时，车夫突然站了起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我看到了车夫的真面目——那是一张腐烂的死人脸，眼眶里空洞洞的，嘴角还挂着黑血。
刘瘸子发出一声惨叫，转身就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车夫挥动手中的马鞭，一道黑光闪过，刘瘸子就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朝马车走去。他的脸上满是恐惧，嘴里不停地求饶，但双腿却不听使唤，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亡。
车夫指着马车车厢，刘瘸子乖乖地爬了上去。我注意到，马车的车厢里还坐着其他几个人，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的活死人。车夫重新戴上面具，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离了村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二天，村里人发现刘瘸子失踪了，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我知道，他被索魂车带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我对索魂车既恐惧又好奇。我开始留意村里人的传说和故事，发现关于索魂车的记录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
我爷爷告诉我，索魂车最早出现在清朝末年。那时候松嫩平原上盗匪横行，官府腐败，民不聊生。有个叫黑风的土匪头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害死了不少无辜百姓。后来黑风被官军包围，走投无路之下跳进了嫩江自杀。
黑风死后，他的怨气不散，化作了索魂车夫。他驾着一辆黑马车，专门在夜里出没，收集那些和他一样作恶多端的人的魂魄，带他们去阴间受罚。久而久之，索魂车就成了松嫩平原上最可怕的传说。
村里的老萨满还告诉我们，索魂车有三个特点：第一，它只在夜里出现，特别是阴雨天或者月圆之夜；第二，它专门收恶人的魂魄，好人遇到了也不会有事；第三，被索魂车带走的人，永远也回不来了，就算找到尸体，也是七窍流血而死。
后来我长大了，离开了村子到城里工作，但每当回到松嫩平原，总会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有时候开车经过那些荒凉的乡间小路，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现在遇到索魂车，我会是什么反应？
几年前，我回村参加爷爷的葬礼，村里的老人们又提起了索魂车。他们说，现在索魂车出现得更频繁了，因为这个世道变坏了，恶人越来越多。不过现在的索魂车也与时俱进了，不再是马车，而是一辆黑色的汽车，但车夫还是那个戴面具的鬼差。
我问村里有没有人最近见过索魂车，老支书悄悄告诉我，上个月村里的毒贩子王小六就被索魂车带走了。那天夜里，王小六正在和人交易毒品，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个戴面具的人，二话不说就把王小六拖上了车。第二天，有人在河边发现了王小六的尸体，死状和当年的张老三一模一样。
听了这些，我既害怕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安慰。害怕的是索魂车依然存在，安慰的是它依然只收恶人的魂魄。在这个善恶难辨的世界里，至少还有这样一个存在，专门惩罚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现在每当我开车经过松嫩平原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个月夜下的黑马车，想起那个戴面具的车夫。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遇到索魂车，但我知道，只要我心地善良，行得正坐得端，就算遇到了也不用害怕。
松嫩平原依然广阔无垠，夜晚依然深沉宁静。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那辆索魂车可能随时会出现，提醒着所有人：善恶有报，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在这片黑土地上，无论世道如何变迁，无论科技如何发达，那些古老的传说和禁忌依然有着它们存在的意义。它们不仅仅是用来吓唬人的故事，更是对人性善恶的深刻思考，是对道德底线的坚定守护。
也许有一天，当这个世界彻底变好，人们都心地善良的时候，索魂车就会消失。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它会一直存在，在漆黑的夜里默默地执行着它的使命——惩恶扬善，维护天地间最基本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