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诡谲
赤峰堂，刑堂走水和华阳峰被救走之事，红烨昭都已经知晓。
底下的人不敢耽搁，迅速过来回禀。此时，红烨子钧刚将事情始末说完。
红烨子钧单膝下跪，向红烨昭请罪：“堂主，前后经过就是如此。子钧办事不力，请堂主处罚。”
红烨昭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完后好一会儿才道：“起来罢，华阳峰逃走在本堂意料之内，此事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
说罢红烨昭挥摆手，示意红烨子钧起来，随后往前两步靠近，将手搭在红烨子钧肩膀上拍了下道：“子钧啊，为父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下次见我，不再是告罪。”
“是。”红烨子钧低头应道。
迟疑了会儿又道：“堂主，是否需要探清对方潜入赤峰谷的路线？”
“本堂心里有数，已经派人去各处查看了。”红烨昭摆手，“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记得，暗牢的布置已经暴露，要重新规划部署。还有，传我的命令，今晚各处巡守的人，各鞭责三十，玩忽职守的再加四十。”
“是。”红烨子钧点头，退出了红烨昭书房。
出去关好了门，红烨子钧转身离开，等出了红烨昭院子，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平静。
而书房内，在红烨子钧走后没多久，悄无声息落下来一个黑影。
红烨昭转动着右手食指指根上的一枚古铜色指环，听着来人汇报。
“禀堂主，后山有所发现，但天色昏暗，且对方有注意扫尾，目前不确定清流山庄的人从哪里离开，痕迹最后消失的地方在西侧山坡。据暗探传回的消息，应是已经撤离了。”
红烨昭点点头，神色冷静，不怎么在意，问起另一件事来：“让你们盯着的那两个人动向如何？”
“无异动，两人几乎从不离开山庄。”
红烨昭意味深长地道：“既然她们不出来，那你们就想办法进去。制造一些混乱，总会有机会。还有，蔚霞山那边也不要放松，派个人守在那附近，一有动静就盯着。”
“是。”
清流山庄，青南司弈、华阳夕几个长辈，也早就过来了。眼看着天快亮了不见人影，也没个消息回来，都眼巴巴等着、盼着。
何煜萧去看了一回夏扬，去的时候何煜夏扬还在发热，昏睡不醒，确定他好些了才放下心，过来听青南雨墨他们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青南雨墨三言两语简单概括，一旁霁清堂的林漾又详细补充了他们一行人在水云湖的经历。
华阳夕等人听了大为吃惊，特别是何煜萧，听到何煜夏扬几次被拉下水，不由得开口大骂：“这混小子，一点警惕心都没有，遇事又冲动逞强。真是该的！不受点罪不长教训。”
青南雨墨几人听得好笑，明明是关心得不行，听说人不舒服，火急火燎过去守了好一会儿。
林漾也笑道：“堂主，小师弟这次是真的冤啊。事发突然，那东西的一条触手悄摸声窜上来，我们都没注意。等一个师弟看见黑影袭来时，夏扬就已经被拽下去了，我们一群人连是什么东西都没看清。师弟这次可是临危不乱，在水下也没怎么受伤，要不是他想法子用藤条困住水怪，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袭击呢。”
“哼！”何煜萧冷哼一声，“你们不用为他说好话，等他醒来，我立马提他去武场加训。”
有关何煜夏扬的话题打住，青南雨墨说道：“父亲，水云天那条水系途经宁川多处，那水怪不知有无毒性，就怕污染了水源。”
何煜萧满不在乎地说道：“依老夫看，咱们直接去将那东西斩杀了不就得了。”
青南司弈若有所思：“通知百姓最近尽量不要饮用生水就行。水云湖的水本就是清茗山的地下水汇聚而来，哪怕是井水也难保没有被水云湖的水渗入。那东西不知道在水云湖待了多久，要有什么问题，周边百姓早就出事了。”
至于何煜萧所说的，青南司弈不赞同：“派人去那盯着，看看能不能查到那水怪的来历，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恐怕另有隐情。”
“知道了父亲。”青南雨墨应道。
说完话，大家各自散了。华阳峰带向青南雨墨借了几个人，回去整顿景曦堂去了，留了华阳夕在这边。
临走前，华阳夕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华阳峰，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事情告一段落，何煜夏扬还在休养，大家也算暂时闲下来了。
青南雨墨找了秋言她们一次，说要先去查查关于蔚霞山的典册档案，之后有消息了再去蔚霞山，于是秋言和秋沄也暂时没事做。
秋言仍旧在翻看一些医药典籍。
“姐姐，你一天天的就知道看书，都不会无聊的嘛。”秋沄杵着下巴看着秋言眼都不眨的翻看，甚是不解。
“自然不会，多看多学，遇事不慌。你学到的东西永远是你的，哪怕一时用不上，但能让你在需要的时候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秋言耐心说道。
秋言看了一眼外边，天色还亮，于是道：“走吧。”
秋沄疑惑：“去哪？”
“既然在屋子里无聊，那就出去转转吧。况且身为客人借住在这，礼数要周到。听说夏扬小公子病了，我们去看看他吧。”
秋言两人一路来到何煜夏扬院外，问了外边守着的人，确定何煜夏扬醒着才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院里的树下放了一张躺椅，上边躺着个人正闭目休息，一手微微摇晃着一柄蒲扇，看着好不惬意。
秋沄看着这场景，有一瞬的走神，眼角湿了几分。
秋言自然明白秋沄想到了谁，握了握秋沄的手，低声道：“会有那一天的。”
等秋沄情绪调整的差不多了，两人才迈步过去。
确定人是醒着的，秋言出声道：“何煜公子，身体好些了吗？”
何煜夏扬睁开眼，嘴角瞬间扩大：“秋言姐，是你们啊。刚才就听见了脚步声，还以为是给我送药的呢。还有，都说了不用客气，直接喊我夏扬就行。”
说罢何煜夏扬就支起上半身想要坐直。
“你就躺着吧。”秋沄忙阻止道，“听说你伤了肋骨，可别乱动了。”秋言也附和。
何煜夏扬也就不坚持，只微微抬起肩膀，兴致勃勃的给秋言她们讲起来那天自己是如何智斗水怪的。
秋沄调侃道：“这么厉害啊，怎么不见你把那水怪擒回来给我开开眼？我从来没见过那样长相的东西，可真是好奇死了。”
“哼，你不会是不相信吧？那晚可那么多师兄弟在场的，要不相信你问他们去。再说了，等我养好伤，我一定会再去把那水怪斩杀了。”何煜夏扬斗志昂扬的说道。
“信，我信。我怎么不信？哈哈哈哈！”秋沄越说越好笑，忍不住放声笑出来。
何煜夏扬恼道：“你笑什么！”
秋言也发笑，双目柔和地看着何煜夏扬：“你还不知道呢，你的英勇事迹可是传遍了整个山庄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和水斗智斗勇的小英雄，睡梦中也不忘和水怪缠斗。”
原来，何煜夏扬回来的当天早上，身上的伤都来不及看就迫不及待和大家分享了自己那一晚的奇遇，后来更是发着烧在睡梦中都是缠斗水怪，将它斩杀。发热期间，呓语不断。于是乎一天时间不到，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山庄。
知道了怎么回事，何煜夏扬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烧的慌。
好半晌，何煜夏扬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真不是在炫耀，其实……其实我只是太激动了，非常高兴。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独立干成了一件事，而且还没有影响到雨墨姐救峰大哥的计划。宁川五堂这一辈里，我是最小的一个，之前我通常都是跟着师兄们一起出任务。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可以自己做到一些事。”
听到这些话，秋言认真道：“你做的本来就很好，人总需要历练才会成长得更好。之前何煜堂主、雨墨姐他们约束着你，必定只是为了让你有更多的经验，让你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能够不慌张，冷静处理。”
“任何事情，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依然有它的意义和价值。只要你认真去做了，尽你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好它，那么你就能从中得到收获。”
何煜夏扬脸上的表情很认真，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秋言姐，谢谢你。我会记住你说的，今后无论做大事小事，都会认真去做。”
听着这一番话，秋沄也认真点点头。
三人又随便聊了会儿，秋言和秋沄才在吃晚饭前告辞。
路上，秋言忍不住叹道：“清流山庄的人都很好。”
……
第二天，秋言和秋沄早早地就起来练剑，事情很多，全都急不来。但经常习剑，练一练基本功，既是强化功底，也能锻炼身体。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三天，这天，华阳峰从景曦堂回来了。进了山庄，身边却还跟着三个人。
看着华阳峰神色肃穆，青南司弈等人心也提了起来。
何煜萧忙问：“阿峰，出什么事了？”说着又看向一同进来的林漾和一个霁清堂弟子。
“萧叔，稍安勿躁。”华阳峰说着示意一旁另一个玄青色的身影，“景域，你来细说一下。”
“是。”一个眉目冷峻的年轻男子上前两步，向青南司弈几人拱手道：“两位前辈容禀。前天晚辈在白石村外碰到了霁清堂的一位师弟。”说着示意就是一旁的那位霁清堂弟子。
景域接着道：“师弟浑身是伤，我救下他后才知道，白石村被不知名活物袭击，已经无一生还。无独有偶，就在当天下午，我接到本堂弟子两个个求救讯号，在不同的村落，几个村子里的人全被不知名的东西袭击。我意识到事情不寻常，第一时间带人去各个地点查看，并向上报了消息。在探查过程中又碰到了林漾师弟，他那边也遇到了一例类似的。”
何煜萧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袭击村子？”
“回堂主，是弟子无能，没能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白石村那里发现的晚，最先发现白石村之事的并不是弟子，是另一个师兄。弟子赶到时那位师兄已经没了气息，而当时正是后半夜天色未明之时，弟子并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一个半人高的东西，应该有四只脚，爪子很锋利，窜行速度也很快。弟子被它抓伤后狼狈逃走，出了村遇到了景域师兄。”
林漾补充道：“这些袭击村子的活物应该都不相同，我在张家村碰到的那个好像是一只巨型土龙，行动没有那么快，但是力气非常大，它的尾巴很厉害。”土龙也就是蜥蜴，没有那么锋利的爪子。
之后林漾、华阳峰几人在山庄外碰到了，互相通了消息才一齐过来。
听了这些，青南雨墨下意识就想到了水云湖那只水怪。视线和华阳峰对上，华阳峰点点头。
“父亲，这不是巧合，宁川不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奇怪的东西。”青南雨墨冷下脸道。
青南司弈、何煜萧和华阳夕也是一脸凝重。
“雨墨丫头，你觉得是有人蓄意为之？”何煜萧道，“可这些东西到底是哪来的？”
“盯紧赤峰堂，这事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青南雨墨道。
说罢又问华阳峰：“有几个村子的详细情况吗？我们做一个汇总，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现在罗列一下几个村的情况吧。”华阳峰道，并吩咐人拿了纸笔来铺开，简单画了一些线条，标出了几个被袭击的村子。
“你们看这里。”华阳峰在纸上正中圈出一个圈，写上霁清堂，又在左上角圈出景曦堂，而后在周边勾勒出几个点，将其连接。
“白石村在霁清堂东南以南方向约十七里路的位置，张家村在霁清堂西边十五里外。”
华阳峰在纸上最左侧依次将两个村名排列写下，记上伤亡情况和伤人活物的特征。
华阳峰边说边写：
“白石村无一人生还，伤人者四足，利爪，长尾。”
“张家村余五十几人，伤人者四足，爬行，巨尾，疑似土龙。”
而后是景曦堂景域接到求救的另外两个村子，靠近景曦堂。
“锦绣坊和林家庄分别在景曦堂西南向和东北角，距离景曦堂都超过了二十里。”华阳峰标出两个村子位置，照旧划线连接。
“林家庄余二百五十多人，只有七个死者。伤人者为熊罴，尖牙利爪，体型高大。”
“锦绣坊余四十几人，其余皆死于蛇毒，伤人者为蛇，品类不明，疑似群起而动，毒素迅猛。”
华阳峰说罢，青南司弈问道：“阿峰，林家庄遇到的是黑熊，怎的伤亡情况好像还好。而锦绣坊同林家庄距离景曦堂的距离差不多，却伤亡惨重？”
华阳峰无奈叹道：“弈叔，林家庄那只熊第一次出现时是白天，没多久就有村民注意到了，若不是那东西实在凶悍，村民自己就能解决，林家庄猎户挺多的。而锦绣坊却大大不同，攻击他们的是蛇群，都是剧毒的毒蛇。锦绣坊地如其名，整个村就是一个纺织作坊，妇孺居多，男子多数外出做工。蛇群出没的时候是下午，家家户户只有妇孺老人。锦绣坊淘洗、晾晒以及织好的布匹等到处都是，蛇爬在其中，村民很难注意到。等发现时，多数人都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