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江湖令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3章 六象神兽鸣,血染高供台

我的血,当然是个好东西。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我的血到底还能用在什么地方,但如果起死回生、唤醒灵兽都可以,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白鹤卧雪刀已经收好,我的手自然也重新扶上了六象兽的身体。

顾濛沉只是看着,什么也没有说。他当然不需要多说什么,关于我的血到底能有多少用处,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何况是他?

看着这周围的毒物一点点变得透明直到消失,这大殿里的烛光亮起来又黯淡下去,难道说这机关终究还是找错了么?

顾濛沉先翻身从六象兽身上下去,他四处看着,我就坐在六象兽背上不再乱动。不多时,我分明能感觉到掌心碰到的这块石头有了些许软绵绵的温度。

这六象兽,分明是活着的。

只知道六象兽突然站起身来,头往上一扬,发出一声嘶吼来。和在那幻境中我的噩梦里的那声嘶吼一模一样,甚至比那时更悲壮三分。

收得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的神兽,到底是有灵性的才对吧?

我不禁仔细查看着我能看见的这六象兽的每一寸身体,生怕错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这六象兽,应该和我的身世,和那个缠绕了我多年的噩梦有关。但到底是怎么样的呢?不得而知。

也就是此时,我只顾着低头看六象兽,却忘了顾濛沉还在供台之下四处查看着什么。而顾濛沉那边,该是在六象兽发出嘶吼的时候就没了安稳。不过,顾濛沉的确不需要人太多担心,他有足够的能力护自己周全。

我只知道在六象兽抬起前面的两爪向后仰起的时候,顾濛沉脚下的那块地方已经裂开了。而顾濛沉自己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一点,只是仔细地继续看着墙上还剩下的壁画的轮廓琢磨着什么一般。

至于我,其实只在六象兽向后仰了身子的时候我才被迫看一眼顾濛沉,看见那家伙一点也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我已经连劝他的话都吞了回去——说了也没用。

六象兽此时此刻虽然不再如方才那般嘶吼,但我骑在它背上更能感受到它的那股狂躁劲儿,就像是烈马还未被完全驯服时的样子。

我挪了挪双手,随意地打理着这家伙的……鬃毛?这长在头和脖颈之间的,应该是叫鬃毛吧?

等到这六象兽平静了下来,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再看了看周围,甚至原本开始破裂的地面也都恢复如初。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变化一般。

怎么,难道是我眼花了?我可不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就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但还是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你没看错。”顾濛沉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什么时候转过来看向我的,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我听见顾濛沉的话,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你看出什么了么?”

顾濛沉只是摇头,接着继续盯着墙上连轮廓都已不太清晰的壁画琢磨着什么。

顾濛沉一直盯着的那面墙上一定写有什么东西,我正打算从六象兽背上下来,但六象兽却先我一步直接迈开了四爪向着顾濛沉这边来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看?”我依旧骑着六象兽,抬眼看着那墙上浅淡的笔划。原来不是壁画,是字。

我看着那上头的文字,不自觉地皱了眉头,麓瀛洲那些早八辈子就没人再写的字么,慕琮筠要是在这或许能认识吧?

就在我心里正别扭着慕琮筠会不会上到这第七层来,顾濛沉先轻笑了一声:“你看不懂吧?”

什么嘛,我要都能认识就好了。

我没搭理顾濛沉,随意往四处再看了看,那供台的侧边上好像,也有些字?

六象兽很有灵性地转了个身,然后乖乖地趴了下来。这大殿于我们而言却是够打,不过对于六象兽来说,恐怕是活动不开的。

“麓瀛洲……榆椋洲……”我喃喃着,因为这供台的侧边上花里胡哨描金画银的是榆椋文。

顾濛沉琢磨完了那麓瀛洲的古老文字,也往我身边来观摩这榆椋文。

时间一点点消磨着,那边上香炉里的香大概是被有心的人给换了,原本供奉神灵的大殿中惯用的檀藏之香的味道变成了一种浓郁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味道。

我辨香并没什么天赋,更何况这香的味道的确是从前没有闻到过的,这让人不舒服的味道我自然不愿多嗅,索性就屏息凝神,仔细看着那榆椋文。

顾濛沉在我身侧倒是神情自若,他是完全不受影响么?我偷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仍旧面不改色地仔细看着这公台边上的字。

“琢磨出什么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向顾濛沉问道。

顾濛沉转而看向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玩笑着问道:“若要你我死在这,你可愿意?”

我白了顾濛沉一眼,继续看着那榆椋文写的那些字,没好气地应道:“我还没活够呢。”

我觉得顾濛沉当然不会让自己死在这,但他每次都不把生死当回事的表现却让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也就这么看着那榆椋文,从头到尾地把那几句祈福的句子默读了五六遍,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顾濛沉,随意地把那句子看了两遍之后就一直盯着其中一个字,仔细观察着,像是在找人呢不寻常的地方。

“这是‘疏’字。”我往顾濛沉视线所到的地方看去,开口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你不觉得,它和边上其他的字有些不一样吗?”顾濛沉只是淡淡地说着,目光一刻也不肯离开那个‘疏’字。

这不一样得很诡异吗?我只是心里想着,再仔细把那前后的字都看了一遍。这上头的字极有讲究,金银交错着写,如果正常来看的话,在这里的这个字应该用银墨,但它却是用的朱字。

我虽然认得几个榆椋文,但那边的这些讲究我却是不太明白的,就像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供台边上,要这么花里胡哨地写一堆字。

但既然是祈福,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这字的颜色我倒是早就看见了——这一排金银文字中间的朱字真的很容易被注意到。

我没有考虑太多,也没打算问顾濛沉什么,既然这个字有其与众不同之处,而且是这整个大殿里唯一一处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地方,那就试试看这个字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过这里看上去,怎么也不像可能藏着机关的样子啊?我刚准备伸手去碰那个字,身后的六象兽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阻止什么。

我虽是动作一顿,再转头去看了六象兽一眼,但却并没有要因为它的嘶吼而停下这个尝试的想法,但我的手越靠近那个字,就觉得骨子里冒出来一股寒气,刺得肌肤生疼。

不自觉地,手开始颤抖,同时也能清晰地看见左手掌心的伤口突然向被撕开了一样,血流个不停。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很疼。

我知道顾濛沉正侧身看着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但具体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眼神,我却实在是没心力去看了——总觉得稍微一分心,自己就会万劫不复。

六象兽再次叫了起来,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像是在哀求着什么一样。我只能听见它的声音,却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功夫去管它了。这个“疏”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我那还沾有些许血迹的左手碰到“疏”字的一瞬间,整个大殿开始剧烈晃动。与此同时,房梁屋脊也都摇摇欲坠,墙体一度有倒塌的架势,脚下的地也出现了一道有一道裂缝,开始慢慢往下陷。

身后的六象兽不断地嘶吼,我似乎听见了雷电打在它身上的声音……就在一切都在变化的时候,甚至我自己都随着地面下陷而往下沉,但这供台却纹丝不动。

我右手往边上一伸,心里默念了一句“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风号怒天上来”,平沙落雁剑从六象兽背上飞到我右手之中。

我扬手将平沙落雁剑一扔,在这剑落下时右手不偏不倚得紧握住了剑柄。紧接着,抬手一甩将剑鞘留于供台之上,右手执剑从左手手背上刺入供台。

若剑锋未偏,该是刚好从那个“疏”字的正中心刺入。

那剑锋刺穿左手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觉得疼痛,平沙落雁剑,当真是难得的利刃。

等到那疼痛的感觉从手上钻到心上,我却顾不上了。

我清晰地看见血没有往地上滴,而是像被什么引导着向两边的文字上浸染而去。

金银的文字经血这么一染,分明比那丹砂朱字更鲜艳几分。

顾濛沉一直站在我身边,我知道,但我已经没那个精神去管他了。

当每一个字都显现出血的殷红时,我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埋了大半截。

左手上的疼痛,让我再没法认真地看周围的变化。只是顾濛沉在纵身一跃飞身上了供台之后,俯下身子将手伸到我面前,说了一句:“上来。”

我此时的脸色应该是苍白得不成样子才对,我能感觉到身上有冷汗。

我抬头看了顾濛沉一眼,他看向我的眼光很复杂,像是有很多我所不了解的情愫。

我用足了劲,把平沙落雁剑从左手的血肉中拔出来,实在忍不住那份疼痛,咬着牙哼了一声。

紧接着,手上一脱力,就把平沙落雁剑往供台上一扔,双手撑扶着供台的边儿上,勉强着让自己不至于往前趴或者往后躺下去。

顾濛沉见我如此,大概也知道我这样子是没法立马上供台了。

我没有看顾濛沉,但也知道先是扬起手臂一挥将白鹤卧雪刀从六象兽的背上召到了手中,刀佩到腰间之后再转头去捡起了平沙落雁剑和剑鞘。

“别收剑……”我的声音竟然虚弱成了这样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顾濛沉应道。

顾濛沉,当真是不用人太操心呢,难怪有他在的时候,总能这么安心。

平沙落雁剑,白鹤卧雪刀,大概有这两样东西,就足够将这里的秘密全都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