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2-接踵而至的惊喜

圣诞节还没到来，我的世界已然被这些接二连三接踵而至的“惊喜“，给弄得不可开交，彻底颠覆。夜里的北门街处处张灯结彩，把一个西方的节日，装点得比过春节还要热闹喜庆。节日气息浓郁得如同一杯意式拿铁，馨香飘散在每一条大街小巷。我似乎有好多天都没有来“等“咖啡店了，而我今晚过来，却是第一次以一个消费者的身份。

我想点一杯咖啡，用来清醒我此刻一片混沌的世界。

怎料，文以悉也会在那里。他似乎知道我会去那里，所以一直在那里等我。从昨天开始，他发来的短信我都没有回复。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躲着他，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害怕什么。可是那一刻我看见他，依旧坐在他每一次来都会毫不犹豫选择的窗边位置，我的心忽然一下就明晰了。不再纠结，也不再混沌。

我朝他走去，在他对面坐下。他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全部汇聚在我身上。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坐在窗边吗？“

我不说话。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落地窗，透明的玻璃窗，能清楚看到窗外的美丽夜景，也倒映着屋内的一切，以及我那张淡漠的脸。我看着玻璃窗上的那个我，里面的那个我，也在漠然地看着我。

“就像那首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窗上倒映的那个人影，会让我觉得没那么孤单。“文以悉淡淡说道。

我点的那杯咖啡很快上来了，我用小勺搅了搅，便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以前有一次和唐封一起喝咖啡，他说我喝咖啡跟喝酒似的，总喜欢这么豪爽地一饮而尽。我说，因为喝酒是为了让自己糊涂，从而忘记烦恼。而喝咖啡，是为了让自己清醒，然后保持冷静。所以，都要快。

我觉得，文以悉似乎已经知道了他母亲来找过我的事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对他，也再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我对他说，“我们到此为止吧。我不说我们'分手'，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什么情侣。“

文以悉双眉间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皱褶。他看着我，眼里流露一丝隐忍的痛苦。“不仅仅是我妈妈找过你，连萧爰，也……“

“你早就知道你的继父就是我的爸爸。而我也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我们彼此的动机都不单纯，所以，我们扯平了，谁也不亏欠谁。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成功地引起了你妈妈的注意，她是爱你的，如果她不在意你，根本就不会在你还没告知的情况下就掌握了一切，也更不会单独把我找去，说了一大串的话来让我离开你。至于我，真的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我本来就没够资格，也没有本事去与你们抗争。所以我想通了，不再冥顽不悟了。从此以后，我不想再和你，和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你也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像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一样，跟我说什么你已经真的喜欢上我了。“说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好笑，“既然从一开始，你就把这当成一场有目的，有计划的游戏，那么你就不能在结束的时候，还投入在游戏的角色里不可自拔。一切都是假的。很快，你就会发现。“

我没有给他留一丝余地，好让他把一切解释清楚。因为事实早已像一幅画一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展示在了我们眼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幅画卷重新卷好收起，然后像什么事都没法发生过一样，继续各自的人生。

我跟他摊完牌之后，我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大钞，放在桌上。最后看也没看他便离开。

我在转身的那一刻，心中不禁晃过一个念头。我和他，其实就是两条不平行的线，注定相交，汇聚一点之后，最后又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延伸开去。

我和他，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吧。

仔细想想，我和文以悉的开始，的确是可笑的。我以为我是谁？若不是刚好对方也知道我的身份，和我一样满肚子坏水——就像萧爰说的那样——我怎么可能会和这样的天之骄子走到一起，而且还因此成为全校瞩目的焦点。呵，想想还真如做梦一般。

所以啊，这一个圣诞，我又注定了孑然一身。尚记得去年的圣诞，我放了唐封和简叮的鸽子，所以我想今年轮到我被命运放鸽子了。报应啊。

不过还好，那晚我有丁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陪伴。她跟我说，金黎虽然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恢复了单身，可是她无论如何就是没有办法让他喜欢上她。而且更可悲的是，今晚还被他放了鸽子。

我们在北门街，最远离那片繁华与热闹的街边摊里喝酒。冰冷冷的北风伴着冰冷冷的啤酒，整个人从内到外几乎冻成一根冰棍。七荤八素。还好酒精的作用逐渐明显。感觉麻木，意识模糊，知觉迟钝。脑海里的记忆，渐渐离我远去。这种感觉真好啊。丁简迷迷糊糊地说道。

是啊，真好。我抱着一瓶啤酒，像抱着一困百元大钞。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去。

我把我和文以悉结束了的事告诉丁简。丁简虽然已经醉得跟智商只有三岁的残障人士一样，却还是跌跌撞撞地爬到我身边，将我搂进她的怀抱。她拍着我的脑袋，说，“至少，你是真的做了一场美梦，而我，却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很想很想跟她说，我这哪是什么美梦，根本就是一个只会出现在最黑暗的午夜里的噩梦，我会做这样的梦，说明我是一个坏人，死后是会下地狱的。

丁简拍着我脑袋的手，逐渐没了力气，垂了下去。而把我搂进怀里的她，最后却在我的怀里呼呼大睡了起来。这一次，我是再没有力气把她扛回宿舍去了。靠着酒精带来的困意与麻木，我们俩相拥着在那露天的排挡一直坐到天亮。第二天，我们俩非常成功地得了一场感冒。

这场感冒意外地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我们体内似乎积累了太多太多的病毒，我们的免疫系统非常努力地在与这些病毒做着漫长的搏斗。但我想，一切都会好的。不该存在于我们体内的病毒，不该存在于我们脑海的记忆，不该紧紧抓住不放的执念，终有一天，会自动自觉地知难而退，从我们的世界彻底消失。

所以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