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殿争亲
城外马上安坐的男子，墨发凌乱，青丝飞扬。许是赶路的原因，玉面上积着一层类尘，一双电眼虽是凌厉，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疲惫和焦灼。男子紧紧地勒着手里的马缰绳，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显然他正被什么事所恼着。
奉渝城的兵丁净水泼街，黄沙铺道。
鼓乐手奏起高亢的帝王颂。蜀皇随行的仪仗队足有二百人，文武百官步行跟着龙辇，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城门口。
水溶星眸如炬，催马前行。朝蜀皇抱拳行礼，“小皇冒昧前来，乞望蜀皇莫怪。”
“哪里，哪里。水皇大驾，足使西蜀蓬荜生辉。请！”蜀皇策马，两位帝王并肩入城。水溶始终保持自己的马与蜀皇的马之间，前后有一个马头的距离。他虽也是帝王之尊，年龄辈份上却低于蜀皇。他此行只求迎回自己心爱之人，不想多生事端。
“俊王别来无恙？”水溶挑起英挺飞扬的墨眉，笑意盈盈先朝俊王抱拳。
“小王有礼 劳水皇惦记，小王一切安好。”卓一帆马上还礼，神采奕奕的凤目迎上水溶的目光。
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较量。
水溶私下比较，西蜀俊王生得果然好模样。光论外貌，他和他当是伯仲间难分上下。只是他身上的淡定从容的气质，水溶隐隐地有些不服气。
西蜀皇子众多，俊王最是闲云野鹤与世无争。他倒可以做个富贵王爷，只可惜我水溶没那个命。水家男儿代代一脉相传，他不担起江山重任，置天下苍生于何处？想到此，水溶下意识地轻叹一声，心尖直泛酸水，说心里话连他都觉得西蜀俊王和玉儿是绝配。
他为了天齐的江山百姓心里藏了太多的算计，可纵观天下，铁骑翻飞，他不算计行吗？能眼睁睁丢了祖宗基业，看着天齐子民做亡国奴吗？想到此，挥散心头萦绕的郁结之气，和蜀皇说说笑笑进城。
姜恒跟在水溶马后，听着主子和西蜀皇帝谈笑风声，他的神经却绷得紧紧的，身在他国，一个不小心就会遗恨千古。他一路苦劝，怎奈自家的主子也是个牛心左性的，铁了心要亲迎皇后回宫。唉！别说林姑娘身上负着那样的传闻，即便没有那传闻，恐怕蜀俊王也不会轻易放人。那年会朋馆驿，两王夺姝的戏码不就已经上演过了吧？恨只恨，南夷白晓奸诈。瞒天过海之计，骗了天齐北胡两位王者，这会西蜀俊王也被牵扯进来，此事怕没那么好解决。
水溶在西蜀百姓的欢呼声中被迎进皇宫。
蜀皇设宴会招待水溶君臣。西蜀诸皇子坐陪，卓一鸣打量着水溶的双腿，心里暗暗思忖，水皇腿上的痼疾好了？怎么没人回报？好也罢，不好也罢。既然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若能手刃水皇，必得父皇青目，于将来的储位大有裨益。
“水皇，请。”蜀皇笑着举杯，“略备水酒洗去水皇一路风尘。”
“讨饶。”水溶起身从容大气。
俊王举杯心里自然也有一番计较。当日在天齐京城，十亭人倒有九亭半的人都说，水皇宠爱林姑娘。水皇自己也曾言，她是他准皇贵妃。想来他二人情意相笃，后来水皇允南夷求婚，林姑娘负气北上。他们到底有情无情？有情怎样？无情如何？你会放手吗？俊王自问。想到此，勾起薄唇笑了。是啊！ 一切只看林姑娘的意思。她若想留，没人能带她走。即便是水皇也行。她若想走，他也绝不挽留。凡事种种老天爷必有定数，何必自寻烦恼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水溶执杯起身，“蜀皇，借贵国一杯水酒表达小皇对蜀国的谢意。谢俊王仗义援手，救天齐皇后脱困。为报此情，水某愿以边界十城相谢。先干为净！”一扬脖帅气是喝掉杯中酒，杯底朝上以示众人。
蜀皇不动声色地笑笑，起身还礼道：“朕年老昏聩，不知水皇所言天齐皇后所指何人？”
“老狐狸，居然装糊涂。”水溶心里暗骂，虎落平阳，他敢不服气吗？赔着笑脸说道 ：“都是小皇无能，皇后林氏黛玉在北胡其间，遭受南夷暗害被劫至此，幸亏俊王出手相救，小皇不胜感激。皇后还朝乃天齐万世所求。请蜀皇安排我夫妻相见。”
“哈哈哈。”蜀皇放声大笑。
水溶拧紧了眉毛。
“天下之大，重名重姓者甚多。俊王所求女子的确闺名唤做林黛玉，只是她并不是水皇所言的天齐皇后，她原是我西蜀的俊王妃，不日礼成入主俊王府。”蜀皇一脸欠揍的贱笑，就是不承认，你便如何？抢吗？借你个胆敢在西蜀抢人。
水溶眉心一跳，他完全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编起谎话来，脸不红不白的。深深吸气压住心中翻滚的怒气，“蜀皇，若辩真假倒也不难，烦请林姑娘出来一见。”
“听闻天齐上邦最是重礼守节，寻常百姓婚娶上有父母之命，下有媒妁之言，再有六合之礼。水皇口口声声说林氏女是天齐皇后，你可有凭证？”蜀皇不急不缓地问着。
水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的确他与黛玉先是患难再交，后生两情相悦。
“敢问蜀皇，俊王殿下与林姑娘可有父母之命？”水溶将这个问题踢了回去，林如海夫妻早都做古了，玉儿已和贾发割发断义，倒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蜀皇快活地眨着雪亮的小眼睛，哈哈，姜还是老的辣，上套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俊王，取你岳丈的许亲墨宝，请水皇一观。”
“是。”
水溶展开那发黄的文书，一时傻眼了，金印，手印，一样不差，上面甚至还盖着天齐江南盐政史的大印。一时间，水溶满脑子金星在乱蹦。这，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玉儿知道吗？
“水皇，可看清楚了？这位林姑娘不是水皇心仪之人，既然尊下来，就请住几日与俊王主婚吧。”蜀皇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快活地抖动着。
“不，我要听她亲口说。”水溶心神大乱，脱口喊了出来。他一定要见到她，只要她说，她要嫁给公俊王，他，他，心口猛然刺痛。
“也罢！西蜀喜事将近，来了不少天齐的客人。水皇先见见他们吧！来人，将昨夜前来探望俊王妃的人‘请’上来。”卓一帆朝外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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