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同名电影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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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飞行员(2)

罗森替我阻止了这个灾难。“一共289美元,但我不能收支票。”我表现出失望。“哦,我的天,罗森先生,那我得先去兑现再来给你钱。”

罗森摇了摇头。“我也不收现金。”他说,“我会把这账记到你的员工账户上,它会从你制服津贴或者工资支票上扣除。在我们这里是这样操作的。”罗森真是个航空业务的信息源泉,我对此非常感激。

他给了我一套一式三份的表格,我开始按要求填写信息。我名字旁边有五个连在一起的小格子,我猜测这里是填写员工工资的地方。五个格子,五位数字。我填下脑海中出现的第一组五位数,签上名,然后交给罗森。他扯下最底下一份,递给我。

“非常感谢,罗森先生。”我说着就离开了,拿着我可爱的制服。如果罗森回了我什么话,我肯定没有听见。

我回到房间,又拨打了泛美航空公司的总机。“对不起,但我想找商店部门。”我说,表现得很困惑,“请问这里是哪个部门?我没在公司,而我要递送些东西。”

总机小姐总能帮上忙。“商店是我们的员工物资供应处,”她说,“在肯尼迪机场第十四机库。你需要指引吗?”

我说不需要,并对她表示感谢。我乘上了去肯尼迪机场的巴士。当司机在第十四机库前放我下车时,我感到非常沮丧。无论泛美航空在第十四机库存放了什么东西,一定很有价值。这个机库就是堡垒,被一圈高高的围栏包围着,顶部还缠着几股带刺铁丝。入口处由装备着武器的警卫把守。每个入口的警卫室上都有一个警告标记:员工专用。

当我从汽车站往里侦查的时候,看到一拨飞行员、空姐和平民一起走进这个被重重包围的地方。我发现普通人在警卫面前停下并出示了身份卡,但大部分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飞行员和空姐,只是很悠闲地穿过大门,有些甚至看都不看警卫一眼。接着有个人折回来对警卫说了些什么,我注意到他胸前机翼标志下面的口袋上别着身份卡。

那天预报说要下雨。我随身带了件雨衣,黑色的,和一些飞行员挂在手臂上的雨衣很相似。之前拿到的航空制服装在一个小的帆布袋里。我察觉到一丝契机,就好像当年卡斯特偶遇苏族人“坐牛”[2]时的感觉。

于是我也像卡斯特那样行动,向前冲锋。我走进机场一间卫生间,换上制服,把便服塞进帆布袋。然后我离开航站楼直接走到离第十四机库最近的通道。

警卫正在警卫室里,背对着我。靠近门口时,我快速把雨衣甩在左肩上,把上衣整个左半部分遮住,并且迅速脱下帽子。当这名警卫面向我的时候,我正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帽子拿在左手上。

我没有放慢脚步,面带微笑,快速说了句“晚上好”。他并没有拦住我,反而也向我问好。不一会儿工夫,我就在第十四号机库里面了。这真的是一座飞机库。一架闪闪发亮的波音707停在这幢楼的后方,高高屹立在室内。但第十四号机库同样也是个巨大的办公区域,包括机长领队办公室、空姐领队办公室、泛美航空的气象办公室,还有其他几十个小房间,我认为是泛美派作他用或者给其他员工的。这个地方挤满了人,似乎有几十个机长、几百个空姐和数不清的普通人在这里乱转。我觉得这些普通人可能是其他办事员、票务代理、机械工或者其他地勤。

在大厅里我踌躇了起来,突然感到忧虑。我觉得自己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且确信,如果任何人见了我都会意识到我太年轻了,不可能是个飞行员,还会叫来附近的警察。

我没有扭头回避。那些看到我的人都漠不关心,对我毫无兴趣。对面的墙上贴了张大布告,罗列了各个部门并用箭头标明了方向。我要找的供销部在左面一条走廊后面,这是个类似军用的房间,里面有无数个用来摆放箱子的架子。有一个瘦长的年轻人坐在一个大书桌前面的椅子上,衬衫的右边绣着他的名字,看到我来到柜台前,他站了起来。

“请问需要点什么?”他用一种糖浆般黏腻的语调问我。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纯正的南方口音。我挺喜欢的。

“嗯,是的。”我说,并试图咧嘴苦笑,“我需要一对机翼标志和一个帽子上的徽章。昨晚我两岁的儿子把它们从我的制服上抠了下来,他之前可没有这样做,也不会做,告诉我他对它们做了什么。”

店员笑了起来。“我们消耗在孩子和姑娘们身上的徽章比飞行员都多,我想。”他古里古怪地说,“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应该把它们都换上。这是你的。给我你的姓名和员工号。”他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表,摊开,还有一对金色的机翼标志和一个泛美航空帽子上的徽章一起放在柜台上,然后提起笔。

“罗伯特·布莱克,副机长,35099。”我说,一边往帽子上贴徽章,并把机翼标志钉到外衣上,“我从洛杉矶来,你需要那里的地址吗?”

他咧开嘴笑了笑。“不用,该死的电脑除了编号其他都不需要。”他回答,给了我采购表格的复印件。

我闲逛着离开这座楼,尽量混进人群,不想引人注目。

我想尽可能多地探听关于飞机驾驶员和航空公司相关的信息,而这似乎是搜集一些精华的好机会。尽管这里有大量的飞行员和其他空勤工作人员,但他们似乎彼此都不认识。我对他们身上塑封的卡片特别感兴趣,很明显这是某种身份识别证件,大多数飞行员都炫耀似的把它别在胸前。我观察到空姐也有类似的身份卡,但她们把它夹在小提包的带子上。

大厅里,两个飞行员正仔细看着钉在大布告栏上的通知。我停下来,假装也在看那些通知,主要是关于美国联邦航空局或者泛美航空公司的一些备忘,但我真正目的在于能近距离看一看他们中的一个身份卡。卡片比我口袋里的驾驶证略微大一些,除此之外,右上角还有一张和护照上尺寸一样的彩色照片,顶部是泛美公司的名字和标志,用的是泛美的标志色。

很显然,当我离开这幢楼的时候,深刻反省了一下。如果想要成功扮演泛美航空飞行员的话,我需要准备除制服以外更多的东西。我需要一张身份识别卡,还要更多的关于泛美航空操作经营方面的知识。我把制服扔进衣柜,开始出没在公共图书馆,仔细搜查各个书店,研究各种能得到的飞机驾驶、航天方面的素材。一次偶然看到的一本小书证明了它非同一般的价值。这是本泛美航空退休机长的回忆录。里面有许多的照片和航空术语。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飞行员专用名词多多少少已经过时了。

我认为很多应该知道的事情,并不能从书本或杂志上读到。所以我又回到泛美航空上来。“请帮我转飞行员。”我对总机说,“我是我们高中报刊的记者,打算写一篇关于飞行驾驶员日常生活的报道——在哪里飞行、怎样训练等等之类的事情。你觉得他们会跟我谈论这些吗?”

泛美的员工总是最亲切的。“那么,我帮你接通到飞行员休息室。”电话里的女人说,“会有人在那里休息,可能回答你的一些问题。”

接电话的是一个机长,非常乐意帮忙。他很高兴看到年轻人对在航空领域的职业规划感兴趣。在一些无伤大雅的提问之后,我开始问他一些我想知道的问题。

“泛美航空最年轻的飞行员大概多少岁?”

“这个要看情况。”他回答,“我们有一些随机工程师可能还不到二十三四岁。最年轻的副驾驶可能才刚二十八九岁。机长的平均年龄应该在四十左右。”

“明白。”我说,“那么,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甚至更年轻一点的人来说,当副驾驶是不是不太可能?”

“哦,不是的。”他迅速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们公司在这个年龄段是否会有,但其他航空公司确实有许多年轻的副机长,我观察过。当然这得基于很多因素,他开的飞机种类以及他的资历。所有事情都由资历来决定,就是你在这家公司待了多长时间。”

我为自己找到了很多有用的线索。“你们什么时候招人,我是说,一个飞行员要到几岁才能在航空公司工作,比如在泛美?”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可以在二十岁的时候先从随机工程师做起。”机长回答,他记性可真好。

“那么一般来说,干了六到八年之后,就可以成为副驾驶员了?”我接着问。

“是的,很有可能。”他承认,“事实上,我得说,一个有能力的人在六到八年后成为副机长并不稀奇,有的甚至时间更短。”

“你是否介意告诉我一个飞行员的薪酬?”我问。

“好吧,这还是得看情况的,要根据他飞行的线路、每周飞多少个小时以及其他很多因素。”机长说,“我只能说一个副机长最高的工资大概3.2万美元左右,机长的话在5万美元左右。”

“泛美航空有多少个飞行员?”我问。

机长笑了出来。“孩子,这个问题问倒我了。我不知道确切的数字。不过估计一千八百来个总归有的。你可以找人事经理,他那里比较详细。”

“哦,不用了,大概数字就好了。”我说,“这些飞行员都分布在多少个地方?”

“你说的是基地吧,”他回答,“我们在美国一共有五个基地:旧金山、华盛顿特区、芝加哥、迈阿密和纽约。这些城市是我们机组人员的驻地。他们向该城市汇报工作,比如说,从旧金山飞出去的航班最终得飞回这座城市。泛美不飞境内,知道这点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我们不在国内各个城市间飞来飞去。严格意义上讲,我们是个国际航空公司,全部是海外航班。”

这个信息对我帮助很大。“这可能听上去对你来说有些奇怪,机长,比起其他事情,这是我最想知道的,就是如果我是纽约的副驾驶,而你也是,但我们俩却有可能从未见过面?”

“非常有可能,不仅仅是副驾驶,因为我和你可能从来没在同一个航班里飞过。”这个健谈的机长回答,“除非我们在公司开会的时候碰到,或者在其他一些社交活动上,这也未必会发生,我们可能永远也碰不到一块儿。你要更习惯去认识机长和随机工程师,而不是同级别的副机长。你会和不同的机长、不同的工程师一起飞行,转机的时候你又会碰到他们一次,但你永远不会和另一个副机长一起飞,因为一架飞机上只有一个副机长。

“这里航空体系的飞行员太多了,其实,没有一个人能认识其他全部飞行员。我在这家公司干了十八年,知道的飞行员也不会超过七八十个。”

机长的话语打消了我小脑袋中的一切疑云。

“我听说飞行员可以免费搭乘飞机,我是指作为一名乘客而不是飞行员,是这样吗?”我插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