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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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没有情意

百灵鸟的叫声在她耳边躁动,闹得她不安宁,单黎夜皱了眉,恍惚的睁眼,伸手探向旁边,手指只感受到竹塌,凉凉的,比她的手心还凉,说明人早已离开多时,连温度都已触摸不到。

单黎夜翻身起来,先奇怪的摸了摸身上的里衣,再看向四周。

没有人,空空荡荡的。

他去了哪儿?

明明说要离开的人,是她。

情至深处,是谁失了诺言。

觉察什么,她闻到竹屋内残留着不属于这里的香味,她记得,那叫幽兰香,无论内力多强劲的高手,只稍闻到一点,便会踏踏实实的睡上好几个时辰。

又是萧南翌对她用的?

单黎夜下床穿衣,只是她的衣裙在昨夜被撕的破碎,有点遮不住碎裂之处,此处没有新衣可替换,见床边留有一件黑色外衫,她拿过套上身,虽是宽大了些,倒也凑合。

房间窗口的百灵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似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很是幽怨,单黎夜逗了会儿,放飞。

轻缓步出屋子,她便见到,在湖心小筑的竹桥中央,有抹笔挺高大的身影,一袭墨袍紧束,那人如嗜血的黑眸,勾着摄动人心的魂,面容上的鬼面具,更平白添了几分诡异和冰寒。

鬼面人身旁似有强大劲气,清晨的冷风荡起,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墨色的衣角,扬荡着。

往他脚边递了眼,有一柄刻着娟秀字体的剑,斜身插入,穿透竹桥,那剑身耀着阳光,似是吸了足够的热量,准备随时待出。

“萧南翌呢?”单黎夜没有半点讶异之色,只是出口疑问。

鬼面人盯着她,不语。

“他的噬心蛊,是不是已经解了?”

两遍问题之下,鬼面人依旧没有发声,面具里,不知是怎样的脸色。

单黎夜并未因鬼面人不答而有任何的恼怒,只是眸子中透出几分清冷:“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能把你怎样?”

鬼面人依旧桀骜的立着,那身姿有不容忍人轻视的傲然,鬼面人出手的速度很快,快的让她都不知道,那只在空中飞昂的百灵鸟,是如何中了鬼面人的暗器,直直坠入桥中央的湖水中。

落在湖面上的百灵鸟,艰难的抽搐几下,那细小的身影,随流水荡漾而漂浮,沉入。

这才听到鬼面人久违的声音:“很特别的传讯工具,说不定本座可以借鉴。”

收回在百灵鸟身上的目光,重新落在鬼面人身上,单黎夜冷嗤:“若想跟鸟做朋友,听懂它们的语言,首先就不能把自己当人。”

鬼面人略有深意的点头,诡异的面具有着下不得而知的嗤笑:“虽不能破解鸟语,但阻挡鸟传讯这一点,倒是个很好着手的方面,看样子,你不像表面那样,还有人在帮你。”

“这与你,无关。”单黎夜眼中藏着淡淡的敌意,让人察觉不透:“倒是你,处处争对我,你的目的,也让人看不透。”

鬼面人道:“我做这么多,只是想看看,你对萧南翌到底有几分真心。”

“你们魔教的人,真是奇怪,一边算计我,一边还想要我真心相待。”单黎夜冷声:“试探出来的真心未必是真。”

鬼面人侧过身,目光似有若无的略过那边草丛:“你对萧南翌,难道没有过丝毫情意?”

“没有。”她回答得毫不迟疑。

“你为他解蛊,牺牲这么大,这难道还不算是有情有义?”鬼面人瞄着她身上披衣,以及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痕迹。

“你用噬心蛊与情蛊把我和他绑在一块,任你摆布,这所作所为谈不上什么光明磊落。”单黎夜冷讽:“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对他有情?”

“那前几日晚上,你为何不杀他?”

“他曾经救过我数次,也是因我才被种上噬心蛊受尽折磨,这个恩,无论任何代价,我会还,如今,欠他的,就当算是还清了。”面无表情说完这些,单黎夜咬牙警告道:“这样的事,若再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杀了他!”

听到这样的话,面具下的脸嗤声不断:“情蛊已解,你已恢复自由,冲破封印,你功力又是大增,你无情无义,而他呢,现在跟个废物一样,我是真不愿看着他这么送死。”

单黎夜沉下双眸,忽然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可话到嘴边,终究无言。

鬼面人凝冷着声音:“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替他解噬心蛊,到底是为他不再受痛苦,还是只为你自己?”

她想了下:“这又有何区别吗?”

“区别大了。”鬼面人的身上似是散发出了强大的寒气,来自于那冰寒无双的眼眸:“如果你是真心对他,我给你几分面子,如果不是,我不会让他的身边有任何牵绊的人,尤其,是女人。”

单黎夜抬起了幽幽的眸子,眼底充满了对鬼面人的防备:“我这个人,既不喜欠人情,也不喜欢受人掌控。”

人情,欠多了,会还不清的。

“果然。”答案没有出乎鬼面人的意料,也很合理:“他果真不了解你,像你这样的女子,怎会随意任人摆布,你为了摆脱情蛊控制,区区一夜之欢,又有什么不可。”

无意的垂下眸子,单黎夜看向鬼面人身旁的那把剑,她伸手,已经向腰间金丝抹去,既然她已说出这样的回答,鬼面人也应该要动手了。

不能有任何牵绊萧南翌的人,对萧南翌的事,鬼面人到是很上心。

那如今,是打算杀她以绝后患?

但迟迟的,没有想象中的刀光掌影。

“他那么想得到你,我便如他所愿,他也算尝到了你的滋味,我想,从今往后,他应该可以死了心!”对着草丛说完,鬼面人把目光扫回来:“早跟他说过情这个东西,碰不得,可你,又偏偏必须活着。”

听及前半句,单黎夜眼中蕴含着复杂,不待她多想,再听到鬼面人说的后半段,单黎夜好笑一声:“现在,该是我与你算账了。”

“你能拿什么跟我算?”鬼面人笑出了声,悠然的负手交错,忽然一字一停,轻飘飘的念出她的名字:“单,黎,夜。”

单黎夜凝了脸色,那抹向腰间的手,听到鬼面人念出这个名字后,刹那间停顿,这个名字,知道的人不算太多,想了什么,单黎夜道:“这个名字,是萧南翌告诉你的?”

“不。”明明是浑厚的清洌声音,却像是魔鬼般的躯魂在诱惑着她,轻悠悠的荡着:“七年前,从你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了。”

单黎夜惊了惊,没想到鬼面人连这个都知道,抹开了腰中的手,不再是防御的状态,她想了片刻,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无月那老家伙拼了老命将你从那里送回来,难道他就没跟你说点什么?”鬼面人眯了眯眼睛,略有深思。

单黎夜想起七年前的皇宫,鬼面人在她的记忆里出现过,也许是无月与他交手的时候说了什么,鬼面人因此得知,难得有人知晓这些,能跟她这样对话,单黎夜不自觉的放下了点戒心:“我见到爷爷的时候,他身体太虚,来不及跟我说什么,爷爷就离世了。”

“难怪。”鬼面人喃喃自语。

七年前,他算准时间守在皇宫,没承想无月出现,与他过了数招,无月身体老了很多,似乎不太行了,他当时为了抢人,没有犹豫又送了无月两掌,不死也残,当然这些事他不会说出来,否则对面这个女子,只怕会把他当成杀师仇人,跟他拼命。

“无月那老家伙,几次三番坏我大事,他一死,突然没了对手,倒还是有点想他。”淡淡的话语不着痕迹的从鬼面人口中叙述:“可惜,他竟然为了你,就这样死了。”

单黎夜抬起幽然的双眼,开始对鬼面人上下探索,看样子,他与爷爷有些过往纠葛,她想要得到一些答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七年前那件事的,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知道的不多,但也不少。”鬼面人的眼底,藏着令人看不透的情绪,声音幽幽:“你想听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在等她问,冷凉的双眸染上几分似笑非笑,单黎夜含着冷笑道:“恐怕依你的脾性,即便我想听,又岂会轻易告知。”

“你又不认识我,怎知我脾性?”诡异的面具,随意了几分,似乎也只是有兴趣的询问,毕竟除了马车内那次,他与她并未真正接触过。

“听闻魔教教主一向神龙不见首尾,鲜少有人见你真容,说实话,我的确不认识你。”单黎夜道:“不过,我听说你曾被列为江湖五大魔头之一,凭借无人能解的蛊毒,手刃过江湖数十大高手,江湖中有一半老头都是死在你手中,导致不少武功失传,各大派人才凋零,你如此鼎鼎大名,人人惧怕,人人得而诛之,我不想得知也难。”

鬼面人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面具下的脸,随意的笑了,他从不知有人比自己还了解自己,也从不知自己的风云事迹在别人口中一连串的说出竟是这样一种愉悦的感觉,鬼面人心中略有可惜,早知如此,当年是不是该得多干几件大事才好?

单黎夜并不意外对方的身份,七年前的催魂蛊,凌门的弦心蛊和情蛊,萧南翌的噬心蛊,还有春风秋月,这些蛊毒,常人难弄,而且自始至终,鬼面人对萧南翌很在意。

这根本就不用猜。

“魔教教主,萧天寒。”单黎夜报出对方的名号,带着嗤讽:“一个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搅得江湖天翻地覆的大魔头,竟然会好心的在这里给我解答疑惑,说出去,哪有人肯信。”

鬼面具下的懒懒笑意未退,萧天寒扬声道:“你可以问,也许我会回答。”

单黎夜略有怔忡,这样无法拒绝的诱惑,让她稍稍为难了下,她要问的太多了,一件件的数不过来,沉思了片久,最终单黎夜抬起视线,试探性的问出了口:“你和萧南翌,是父子吗?”

江湖对魔教教主和少主的传言很多,有人说他们是父子,也有人说是师徒,但这两人从未公开承认过身份,关于萧南翌的一切,她知道的太少了。

不知为什么,她想了解。

萧天寒有点意外,但还是点首承认:“有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儿子,挺糟心的。”

她讽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爹。”

听得她的话,萧天寒愣住,显然没料到,她问出这样毫无意义的问题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对他当面嘲讽,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不配当爹。

她是在为萧南翌打抱不平么?

明明是亲生父子,是世间最难割断的血缘关系,却偏偏不对付,不仅打骂是家常,还常常言语羞辱,仿佛非要折磨到不相往来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