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柳杨和湘兰一同打着把小雨伞，踏着湿漉漉的水泥地面，冒着霏霏细雨来到不远处的一家新开张不久的卡拉OK歌厅。歌厅不大，也比不上城市里的那般豪华气派，但它装饰清新雅致，颇有几分浪漫的情调。此时已有几对青年男女围坐在红皮沙发里，对着宽大的彩色屏幕高歌，或是说笑逗乐，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里面便充满了一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了。
湘兰是歌厅的常客，自然与镇上这帮小青年混得熟，一见面就嘻嘻哈哈跟他们打招呼。那些女孩子瞅见湘兰身旁英俊潇洒的柳杨，不由得向她投去忌羡的目光，悄悄地开她的玩笑。湘兰听了自是高兴异常，可嘴上不说，只是一边撒着娇儿似的打她们，一边瞧着面前的意中人哈哈地笑，显出一副清纯可爱的样子。柳杨也那么浅浅地笑了笑，对他人的玩笑话不予理会，更没把它放在心上。
闹过一阵子后，湘兰便拉着柳杨走到隔壁一间清静无人的包厢里，在米黄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又向跟进来的服务员要了两杯饮料，然后从玻璃茶几上抓起节目单，翻开看了起来。柳杨在她的央求下，才把头探了过来，随随便便地浏览着写满歌名的单子。这时一股女人特有的香息钻进了他的鼻孔，沁入了他的心脾，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舒爽，心底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也许就是女人对男人那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吧，它像难以言明的魔法一样深深吸引着每一个男人。柳杨自然也不可避免地成为它的俘虏，不过这只是极其短暂的冲动，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
湘兰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选歌上，根本没有察觉到身边男人的心理变化，所以她也就没能及时从中获取那份仅仅属于女人的骄傲与快乐。不过这没关系，对她来说，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的骄傲与喜悦。在这个怀春的季节里，身边有这么一位出色的小伙子陪伴着，哪一个女孩子不会心花怒放，春情荡漾呢？
过了一会儿，湘兰抬起那双饱含怡悦的笑眼，盯着挨着自己坐着的小伙子，用征询地口吻问声：
“柳杨，你看《纤夫的爱》怎么样？我们合唱这支歌好不好？”
柳杨觉得那歌特俗，就微微摇了摇头。湘兰倒是很巴望能够跟柳杨合唱那支歌的，可她看见他不乐意，也就不再勉强了。接着她又低头挑选了好半天，才仰脸问道：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怎么样？”
柳杨是不怎么喜欢流行歌曲的，尤其是港台的，觉得没啥品味。不过湘兰倒是个港台粉丝。这一点柳杨是清楚的，所以他也就不好意思夺人所好，只得勉强同意了。
湘兰见他答应得那么勉强，那么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也就知道他是不喜欢自己所喜欢的东西了。她心里有点儿不快，噘起嘴巴想说他，可一转眼又讨好地对他笑笑说：
“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再挑过一支就是了。”
“随便，你爱唱啥唱就是了！”
柳杨无所谓地答了句，两手撑着柔软的垫子，眼睛盯着乳白色天花板下悬挂着的那盏造型别致的水晶灯，脸上流露出一种无聊的神情。
“好了，我们就唱《一剪梅》吧！”两分钟过后，湘兰扬起面庞，欢快地对沉默不语的朋友说，“柳杨，这歌你该会喜欢吧？”
“行，就唱这支吧！”
这回柳杨爽快地答应了，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
湘兰看了也很开心，并快乐着他的快乐。她站起还算苗条的腰身，一手举起麦克风，紧接着又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了。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并没有她所渴望的人儿。于是，她回过头，含笑着邀请仍然躺在沙发上的男孩子：
“柳杨，我们一起唱嘛！”
“我……”柳杨摇摇头，自我调侃似的笑道，“我这破嗓子，五音不全，就免了吧！”
“没关系嘛！”湘兰爹着声说，“这又不是比赛，来，过来陪我唱嘛。”
柳杨还在一个劲儿地婉言拒绝，湘兰不依，把嘴噘得老高说：
“柳杨，你真不够意思！今天可是你请客，怎能不陪我这个客人呀？要是你真心感谢我帮你忙，那就过来陪我唱歌。”
说着，她转身向他走了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柳杨就不好意思再找借口拒绝了。他迟疑了一下，便起身朝她走过来，手里拿着支黑色麦克风。
湘兰看见了，甚是欢喜，一把拉起他的手，并肩站在电视前，亮开那副令人羡慕的好嗓子唱了起来，唱得很投入，很动情，也很动听。在旁的小伙子不由得入迷了，直冲着她笑，竟忘了唱歌了。女孩子便一边动情唱着，一边拿眼色催促他，心底好生得意。柳杨会意，也就放开浑厚的男中音高声唱了起来。其实他的歌也唱得挺好的，并不逊色于对方。
就在他俩忘情歌唱的当儿，从他们背后传来一声喝彩。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回头一望，原来来者不是别人，是他们的老朋友罗曼。
罗曼高高地立在湘兰的面前，这使得湘兰感到一种无形的压抑。她暗自嫉妒罗曼那魔鬼般的好身段，以及那天使般姣美的容颜。因为她将柳杨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了。
不知为什么，柳杨一见到罗曼，心跳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内心会不可抑制地产生那种异乎寻常的冲动，很清晰，又很朦胧。他隐隐感觉到她就是自己苦苦寻求的天仙，心灵的另一半。他日益迷恋对方，不仅仅是她的天生丽姿，更是她那高雅的气质和青春的活力。他渐渐地陷入爱河之中。
而罗曼呢？她似乎是个迷，离他很近，又仿佛很远，就像遥远的那颗星，飘忽不定，琢磨不透。此时她白净的面庞上凝着那种优雅而迷人的微笑，淡淡地看了看身边的诗人，接着把眼睛转向情绪蓦然低落的灰姑娘脸上，轻声说了句：
“湘兰，你的歌唱得真动听！”
“谢谢罗老师的夸奖！”
湘兰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用颇为生硬的口气答了句，然后将目光转向柳杨，看到他那丢魂失魄的样子，心底直泛酸。她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怎么，不唱啦？”罗曼似乎把湘兰的心思看了个透，那么诡诡地笑了声说，“湘兰，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呀？”
“没有的事！”
湘兰心头极不痛快，却极力掩饰着，又努力冲她笑了一下。说真的，那笑比哭还难看呢。
“不生我的气？”罗曼依旧那么对着面前的姑娘笑，反客为主地邀请道，“那就好！来，湘兰，我们大家一起唱吧！”
柳杨听了这话，脸上掩饰不停住地露出喜悦与渴盼的神情。湘兰瞅见了，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得走了。”
说完，湘兰一扭头就气呼呼地走出了包厢。
罗曼见状，忙对柳杨说句：
“快追呀！”
柳杨却不动，只拿眼对着身边的女孩子异样地笑了笑。
“柳杨，看得出湘兰对你可是真心的哟！”过了下，罗曼半开玩笑地对柳杨说，“你可得珍惜呀！”
柳杨仍旧不说话，只对着自己一直爱恋着的女孩那么动情地微笑着。
接着，他们一道走出了歌声喧阗的卡拉OK厅。